“……”
殷宁冷冷抬眸，淬着寒意的眼神如刃般向眼前这从容优雅的矜贵少年剜去。
下一秒，她以迅捷之势抬手，掌中生风，掀起一阵冷冽的气流，纤细的五指牢牢箍住了司衍的脖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淡淡挑眉，唇边挂着潋滟的笑意，“你不会以为，我会对你心软吧？”
说话的同时，殷宁不断加重了力度，掐握着司衍脖颈的指尖已经开始泛白。
她本以为，司衍的手里正握着匕首，只要她现在对他出手，他或许会对她作出攻击。
例如，将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刺向她。
可是，他却任由着她掐握着他的脖颈，不断用力。
“……”
最终，殷宁沉沉地阖了阖眼，忽地松开了手。
她凝望着少年的幽蓝瞳眸，在他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
“……你真是一个……无趣的人。”
话落，殷宁不带一丝感情地迈开了脚步，与司衍擦肩而过，她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是极致的冷漠，更是无比绝情。
然而，殷宁才刚迈出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人从身后牢牢抓握住了。
“明天就是周一了。”
“明天一早，司家和殷家会共同公布我们的婚讯。”
温雅的嗓音如柔柔煦风，朝着她轻轻涌来。
殷宁本想甩开司衍的手，可听到这话后，她接下来的动作全部都停了下来。
“……为什么……？”殷宁缓缓地侧过了脸，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听到殷宁这么问，司衍似乎有些失落，那双幽蓝的瞳眸悄然一暗，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他淡淡一笑，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了殷宁的手，温声说道：
“你忘记了吗？我们的婚约，是我们之前一起商讨决定的。”
这一次，殷宁并没有着急着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司衍握着，她感觉自己那躁郁的心绪莫名地稳定了一些，视野里的血色也消退了不少。
但是，她的语气却依旧很生硬，冷冰冰的：
“我的意思是，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我是谁、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咣当”一声，司衍松开了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他慵然一叹，试探性地在殷宁不抗拒的情况下，将她拥入了怀中。
温热的暖意很快将殷宁包裹了起来，干净舒缓的木质香调，逐渐将她身周的寒芒与冷意消融瓦解。
“我的想法，我的心意……”
司衍低俯下了身，锋薄的唇若即若离地贴蹭过殷宁的耳旁，像是询问又像是诉说，细长的眼睫不自觉地颤动。
“你真的不明白吗……？”
“……”
听到司衍这么说，殷宁倒是出奇地平静，静淡无痕的绯眸里，可以说是一丝波动也没有。
她甚至冷静到默然伸出了手，用力按在了司衍的肩上，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拉开。
“从明天开始，殷氏会不断陷入各种风波。如果到最后，殷家也像曾经的季家那样覆灭，又或者像是沐家那样，一夜破产。到了那个时候，殷家的大小姐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殷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等到殷家彻底覆灭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那位坐着轮椅的殷家大小姐了，她会让‘殷宁’这个身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她毫不留恋地跳入海中的那一刻，‘殷宁’就已经消逝了。
被言褚墨救下来的那个人，只有一个名字——南珂。
“所以，到时候，你这位第一世家的掌权者，难道打算让一个满手鲜血、见不得光的刽子手站在你身边吗？”
“就算你不在意我的身份，那司家呢？司氏呢？如果我们在一起，万一到时候我的身份被人扒出来，你应该很清楚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或许你现在会说没关系，你不在意这些，你有能力对抗外界的舆论、世俗的眼光、还有那些盯上我的仇家们，可是……你拿什么保证，你能一直做到呢？”
说到这里，殷宁的情绪已经产生了些许的波动，她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司衍的肩膀。
她想起了侯枭昨天跟她说过的话，如果要了断，那就了断个彻底吧。
最终，殷宁收回了所有的力度，每一根手指都舒展开来，无力地垂下。
“我承认，司衍，我并不厌恶你的接触……”
“但是，抱歉……”
殷宁的嗓音不大，但足以清晰地传入司衍的耳畔。
“说实……我宁愿你对我另有所图……”
当殷宁最后的声音也消散在了凛冽的寒风中，最终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无论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还是亲自化身为屠戮者，殷宁经历过无数压抑到难以喘息的情景。自往生岛出来以后，就再也没什么能让她产生由心而发的紧张和恐惧。
可是此刻，殷宁感觉她的心在‘怦怦’地跳动着，心尖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感。
此外，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力钳制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被限制了。
沉默了不知多久后，殷宁主动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我想我该走了。”
最后再望了司衍一眼，她漠然垂下了头，果断且绝情地就要移步离开。
“所以，我这是被拒绝了，对吗？”
尽管是现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司衍的嗓音依然温润动听，或者说，他真实的情绪并没有浮于表面。
只是，那双幽暗的蓝眸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在暗暗涌动。
“我们的婚约……”
闻言，殷宁想也没想地回应道：“取消吧，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和盛浮将覆灭殷家的计划提前了，如果明天一早司家和殷家共同公布了婚讯，那日后殷家出事，势必会波及到司家。
“如果，我不想取消呢？”
少年这过于温柔的嗓音中，隐匿着一种不可预知的危险。
听了这话，殷宁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她转回了身，重新打量起司衍。
少年那颀长挺拔身形所投下的阴影，蓦然笼罩住了殷宁，冽冽凛风吹拂而过，冰冷的霜雪气息瞬间环绕住她的全身。
司衍的唇边噙着温和却疏离的笑意，温热的掌心抚上了殷宁的面颊。
这一刻，殷宁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钉在了原地，这样的司衍……让她感觉有点陌生。
但他靠近她时，他带来的气息和暖意，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她心中的躁郁，视野里的血色正在逐渐消退。
所以，一时之间，殷宁并没有移开脚步，也没有推开他。
少年那白皙的指腹轻轻在殷宁那嫣色的唇上抚过，他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小心、谨慎。
但他的眼神，却透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浓浓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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