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十七层。
手工编织的昂贵地毯上,交错摆放着七八具已经失去了气息的躯-体。
如果仔细辨认的话,不难分辨得出,他们都是刚刚被微生雅派去保护k的人手。
在这些倒在血泊里的人中,最左边那位心脏穿了孔的金发男人显得格外扎眼。
他就是k。
寒屿上前确认过了,k已经没了气息,脖颈上也未曾佩戴任何与刚才从微生雅脖颈上取下的那条银链相似的饰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司衍吩咐寒屿像明日刚刚对待微生雅那样,取出k的心脏,碾碎。
目前,往生岛制造出的替身人偶们仍然存在不可攻克的致命缺陷。
那就是,这些人偶们需要定期更换身体,否则极容易出现失灵故障的状况。
如果眼前倒在血泊里的这个金发男人就是k的本体,那么即便他预先刻摹了无数份他本人的智识,身陨了以后依旧可以在人偶的身上‘复生’无数次。
那这也代表着,他也拥有了人偶所拥有的致命缺陷——失灵故障。
寒屿强忍着恶心,遵从了司衍的吩咐,用匕首取出了k的心脏,一刀从中间斩开。
“少主。”寒屿完成了指令,收起了刀,向司衍复命。
而司衍从刚刚起就一直注视着脚边的金发男人,遮掩在面具下的眸光晦暗不明,深不可测,无法窥探出他的心思。
剔透的全景落地窗外,乌云笼罩了整个帝都,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暴雨还在不断地扩大着范围。
就这样静静在原地伫留了一分多钟,直到一道银紫色的雷电在漆黑的天幕上劈开,雷声大作,震耳欲聋。
司衍总算发出了下一道指令。
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收队。”
*
深夜,市郊疗养院。
在急骤的雨声中,司衍拄着黑金手杖踏上了熟悉的长廊,远远地看见了守在一楼尽头那扇门前的几人。
言褚墨听到了脚步声,朝着走廊的入口望去,他的目光短暂的在司衍身上停留,随后低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晚上,十一点五十。
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他竟然才出现?
“言二少。”
司衍虽然没料到言褚墨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没有太过惊讶,出于礼节,主动打了招呼。
言褚墨拄着单拐从椅子上起身,探究般的目光将司衍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
发现司衍鞋边蹭到的泥渍和西裤边的深色水痕后,唇角牵起轻薄的笑,讽刺的意味悄无声息的流露而出。
他轻笑,“司少爷还真是日理万机。”
察觉到了言褚墨语气中隐含着的锐气,司衍看向了一旁的寒鸦,温润的嗓音与言褚墨那灌满了犀利的讽刺形成了鲜明对比。
“发生什么事了?”
寒鸦早已做好了请罪的准备,低下了头,“少爷,少夫人她……”
“她说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言褚墨打断了寒鸦,眸底的凉意即便隔着薄薄的镜片也依旧展现了出来。
“司少可能有所不知,家公于今日下午仙逝,而南珂曾受家公照拂,所以……一时无法接受。”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司衍的眸光稍稍一滞,反应过来以后低声向言褚墨道了句:
“抱歉,节哀顺变。”
话落,司衍越过了言褚墨,径直走向了门边,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言褚墨侧过了身,盯着司衍的后背,不带温度的嗓音很快从身后追了过来:
“我很了解南珂,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所以,司少,这种时候,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司衍停顿了一下,他的唇边勾出一道难以察觉的弧度,还是那副温淡的腔调,可却让言褚墨的脸倏然沉了下去。
“言二少和凌小姐相恋多年,现如今修成正果,如果换成是类似的情况,我相信你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陪在凌小姐的身边吧。”
说话的同时,司衍转动了半边身体,眸光在言褚墨胸前口袋里的白桔梗上轻轻掠过,随后才看向他的脸。
“所以,作为宁宁的未婚夫,这种时候,我更应该陪在她身边不是吗?”
司衍这温和的嗓音明明不带半点锐度,可却让言褚墨从心底产生出了一种极度的不适。
接着,司衍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修长的手指无声无息地拭去了表盘上的零星血印,这应该是今晚不小心渐染上去的。
不知道是走廊窗外的暴雨声太过嘈杂,影响了言褚墨的心绪,还是司衍话里话外都在意有所指着什么,言褚墨的脸色可以说是越来越差。
“言二少,今晚惊闻尊祖父仙逝,还请节哀顺便,感念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空过来看望宁宁。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凌小姐那边应该会担心你吧。”
司衍用词委婉,可言褚墨还是从他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里都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就差没挑明了。
有妇之夫不说,自家外公仙逝不去忙着操办后事,竟然大半夜的还守在别人未婚妻的房间门口,这合适吗?
说完这句话,司衍没再理会言褚墨,轻轻敲响了房间的门。
屋内没人答应。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司衍没有犹豫,再度敲响了门板。
“宁宁,是我。”
还是没人答应。
在门板被敲响了三次,屋内依然无人应答后,司衍握住了门把手,向下一拉,解锁、推开了房间的门。
屋内一片敞亮,却不见人影。
司衍走进了房间,隐约间捕捉到了散落在不远处地毯上的黑色丝发,眸光微微一凝。
他拄着黑金手杖,加快了步伐上前,忽地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殷宁。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