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被种了血蛊都不知道,现如今居然还莫名其妙的解开了……?
“血蛊原本是长生门为了控制门下的死士炼制的,没想到多年前被人窃走了一盅原蛊,加以衍练繁殖,广泛传播了出去。”
“起初我并不知道你被种下了血蛊,直到……”
说到这里,这磁性的声线渐渐弱了下去,司衍薄唇翕动,欲言又止。
殷宁感觉箍在她腰际的那只手臂收拢了几分,她直白地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空气中的氛围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才被那道温温淡淡的嗓音打破。
“直到,明月身陨的那一晚。”
明月?明日的妹妹。
殷宁的思绪追溯到了很久之前,当时明日、明月兄妹接取了阎狱的委托,目标为她的首级。
于是在当晚,明月只身一人潜入了司衍的宅邸,与她交手后受了重伤,明明在慌乱之中逃了出去,最终却……身首异处。
见殷宁的视线依旧落在他的脸上,司衍继续补充:
“明月死后,我吩咐属下将现场处理干净,把她的遗体丢到乱葬岗。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人发现,从她的身体里……爬出了一条血虫。”
听到这里,殷宁已经有了定论。
“于是,你由此推测出,我的身体里也被种下了血虫?”
闻言,司衍罕见地错开了她投来的目光,稍稍低下了头,淡声表示:
“往生岛做事向来周全,不会留下任何隐患。在你们的身体里植入血虫,由此来控制你们,不失为最保险的做法。”
殷宁依旧沉沉地盯着他,“那你是在什么时候给我解了蛊?”
很明显,司衍并不想提及这些话题,但他还是低低缓缓的进行了解释。
“解蛊本身并不容易,尤其是……血虫在你的身体里已经至少生长了八年,不过……”
“宁宁,你很特殊,远比明日、明月兄妹特殊,这也是当年往生岛选中你、隐藏你的原因。”
“……特殊?往生岛隐藏了我?”
殷宁挑起了眉梢,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还有,他环在她腰际的手臂越来越紧了。
她又不会跑,再这样勒下去,她真的会不适……
会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司衍察觉到了殷宁眼神中冷凉的幽怨和审视,察觉到了什么,手臂上的力度这才稍稍松了松,但还是把她圈在了怀里。
殷宁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没有多在意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
接着,她的耳畔传来了近乎微弱的低喃。
“我见过明日、明月,他们俩个是当年日蚀计划里的佼佼者,虽然当年并不是我亲自选中了他们俩,但我亲自登岛见过他们,可是……自始至终,我却没有见到你一面,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往生岛刻意隐藏了你。”
闻言,殷宁倒也没有太惊讶,其实在往生岛的那段时间里,她能感觉到自己受到了特殊待遇。
在进行最终的选拔前,k和微生雅就已经对她格外上心。
微生雅更是亲自手把手的‘教导’她,授予她各种技能,甚至……就连最擅长的易容术也传授给了她。
想到这里,殷宁云淡风轻地自嘲:
“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选中了我,不想让你们长生门把我‘抢走’,所以才会这么做吧。”
司衍似乎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决定将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尽数倾倒了出来。
他轻缓地捋着殷宁的发尾,黯然的眸光是说不出来的沉滞。
“宁宁,你可能不知道,尽管同样进行了人体改造,你身体素质的各方面数据,远远超过了明日、明月兄妹。比如愈合能力、毒素抗性,即便血虫在你的身体里存在了八年之久,也依旧没能彻底掌控你的身体。”
“所以在这几个月里,我命人在你的日常饮食里逐渐加重了药剂,循序渐进的消解血蛊,包括前段时间在疗养院里,我一直在反复确认你是否已经无恙,血蛊是否已经彻底消解。”
听完这些,整间书房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殷宁静默了很久,最终不紧不慢地打算起身。
和预料中的一样,她才刚有了动身的趋向,手腕就被扣住了,按在了沙发软垫上。
那道深沉的视线重新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脸,快要将她灼穿。
“宁宁,关于当年的一切,无论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会详尽解释。”
尽管手腕被钳制住了,殷宁依旧表现得从容不迫。
“我暂时没什么想问的了。”
不过,这句话才刚说出口,她就蹙起了眉,像是后悔了。
“不,我的确有一个问题。”
她似笑非笑地看他。
“如果当年往生岛没有刻意隐藏我,如果你们长生门事先知道了我的存在,现如今……我们之间,会是怎么样呢?我会成为你们长生门的死士?一件工具?你手中的一把刀?又或者……”
“一具尸体?”
最后这四个字,她咬字极轻,面上更是浮着虚幻冶艳的笑,令人恍惚。
她这凉薄的笑靥刺痛了男人的双眸,箍着她莹白手腕的力度渐渐消失,却又不肯就这样放开。
司衍盯着她的脸,声线恳切,低缓启唇:“对不起……”
然而,殷宁却恍若无事人一样,轻描淡写地笑道:
“如果我是你,在非必要情况下,就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些往事,就当做忘了吧。”
司衍看着她笼罩在日光灯下的温静轮廓,抬手轻轻移转过了她的下颚,让她对上他的视线。
“宁宁,你真的……愿意放下吗?”
殷宁拿开了他的手,将脑袋不重不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目光空空地盯着书房的一处角落,挑起瑰丽的唇线,寡淡无物地笑:
“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愿意放了我吗?”
*
入夜。
泡完澡,仅披着一件单薄睡袍的殷宁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仰头望着漆黑夜幕之上的繁星。
听到身后逐渐挨近的脚步声,她纹丝未动,任由着身后的男人将她圈住。
“宁宁,大公阁下派人送来了贺礼。”
虽然殷宁没有多大的兴致,但仍旧随口问了一句:
“大公阁下派人送来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份保存完好的契约合同从身后递到了她的手边。
这是她与大公爵签订的契约书,原件。
撕了这份原本,就代表她恢复了自由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