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司临是真的慌了,他不断地后退,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什么:
“我是司家的新一任家主,也是接任赛西奥掌管暗市的人,杀了我……对你来说,绝对没有半点好处……!”
殷宁看着眼前这张与司衍有着三分相似、却写满了惊恐的脸,眸底泛着淡淡的讽刺。八壹中文網
“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是他的亲弟弟?”
她冷漠地盯着他,外界的躁动没有对她产生半点影响。
没想到的是,司临的反应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他双目逐渐布上一层愠红,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愤怒,扯着嗓子嘶吼出声:
“不要再提他!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他都已经粉身碎骨了,为何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不放?!”
殷宁随时都可以给予他致命一击,可这一次她却偏偏选择用‘软刀子’磨人。
“如果你真的没做亏心事,难道还会怕半夜鬼敲门吗?”
“亏心事?”
司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肆意又傲慢地嗤笑出声,狠狠咬牙:
“除掉司衍是我的夙愿,得知他身陨在火场里,我唯一的感触就只有……”
淋漓的畅快!
何来愧疚,何来亏心?
闻言,殷宁不再啰嗦半句,如果这就是他的遗言的话,既然他都已经交待清楚了,那她现在就可以送他上路。
然而,下一秒,呈现在她视野里的司临却突然分裂成了两道人影。
不仅如此,蜿蜒在她脚下流淌的血水也奔涌流动了起来,说是天旋地转也不为过。
殷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更不能就这样晕眩昏厥过去。
这还没完,只听“咣当”一声,从高空中坠下的巨响铁笼瞬间笼罩住了她,将她挟制在了这方寸落脚之地。
司临脚踩着机关,他与殷宁之间仅一步之遥,可却间隔着根根冰冷的金属拉杆,局势在顷刻之间翻转。
他看着殷宁的眼神流露出了几分惋惜,可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傲慢。
“你的确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一把极好的刀,可如果不为我所用,就算再心疼,我也只能折了你。”
隐藏在他那双浅蓝色瞳仁里的阴诡狠毒陡然一现。
“你炸毁了我苦心重塑的暗市,那么,就用你性命偿还我的损失吧。”
殷宁想要说些什么,但莫名地喉咙一紧,再然后发痒,针扎般的刺痛感随之出现。
她的眸底倏然窜过一丝诧异,接着不受控制地躬起了身体,吐出了一大口乌黑浓稠的血。
这是……
……毒……?
她中毒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察觉到?
不可能……应该不会吧……
她曾经试过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毒素,早就已经形成了抗体,普通的毒素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可现在,更多的不适感涌来,压迫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很确定她是中了毒!
而铁笼后的那道冷漠至极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宛若观看着困兽之斗。
“不愧是往生岛培育出来的‘杀戮机器’,普通人碰之即暴毙的剧毒,在你身上竟然足足撑过了四个小时。”
“但是,还是永别了。”
男人那锋薄的唇轻轻一掀,幽冽寒彻的目光覆着一层霜雪。
“你和司衍,就在地府里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咳、咳……”
殷宁剧烈地咳嗽着,更多的鲜血用她的喉咙里涌出,她颤颤地看着掌心里的浓稠血水,视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被血色所覆盖。
她勉强调整好状态,缓缓抬起了脸,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枪,颤颤地对准了司临的背影。
眼看着就要扣下扳机,可这种剧毒牵一而发动全身,令她彻底丧失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如纸片般朝后倾去,手里的枪也跟着滑落在地。
她的视野里已经完全被血色所覆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那段被关在往生岛的实验室里试药的日子。
那样的无助……
那样的恐惧……
那样的弱小……
记忆深处最痛苦的回忆被重新唤醒,而她那因痛苦而收缩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泽与波动,像一潭深幽的死水。
*
走廊上,警报声嗡嗡作响,到处都是逃窜着的尖叫着的人群。
除此之外,由爆炸引发的火势愈演愈烈,甚至安全通道的长廊里都被火光所席卷。
这种时候,司临本应该出面主持大局,可鉴于前任暗市之主赛西奥的结局,他新任继任者明显畏缩了许多,只顾自己逃跑。
可是,一只从黑暗中向他探去的手宛若午夜的梦魇,更像是夺魂索命的魔咒,将他拉进了死亡的深渊。
司临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殷宁是如何从那个金属牢笼中逃出来的,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的身后的。
现在,他的喉咙被死死地掐着,而那只看起来无比纤细却分外有力的手指,正试图用最“简单”也是最“原始”的方式,将他的……
头颈,分离。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出现了一个形容词。
“怪物……!”
与正常人相比,殷宁简直就是个怪物!
而此刻,在殷宁的视野里,她的眼前只剩一片鲜红的血色,任何字眼音节都无法递进她的耳朵里,脑袋里也只有一个指令,那就是……杀戮。
显然,她……
失控了。
“啊——”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条长廊,极度的痛苦让司临双目充血,凸出的眼球快要被撑炸。
在将司临的两只手臂都折断了以后,殷宁松开了他,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他丢弃在了地上。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失去了焦距的眼神很是诡异,仿佛真的化身为了一个杀戮机器,杀戮是她活着的唯一信条,想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一个足够能与她匹敌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从耳后递来的温润男音里隐匿着几分低哑的笑意,更多的是强撑着也掩饰不住的虚弱:
“还是那么让人担心,我只是昏迷了几天而已,真是一刻都不能放任着你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