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到口的话戛然而止,心底冷笑。
她怎么会懂。
她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下方灯火阑珊,上方乌云沉沉。
这雨说下就下。
青丝沾满雨水。
她站着,她也站着。
谁也不看谁。
伏羲只带一把伞,安安静静地候在殷令九身旁,撑着。
对于秦乐的存在,伏羲并不管,任由秦乐淋雨。
殷令九稍稍移步,靠近秦乐了些。
伏羲也跟着移步,移伞。
这伞终是撑着两人。
伞下,也不知秦乐憔悴的面容上流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何必假惺惺。”
伏羲眼眸斜向秦乐,“你这臭丫头,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
在伏羲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秦乐就没想着活。
“死了好,总比被人怜悯才能活着强。”
伏羲都恨不得把伞掐烂,奈何不想给主子淋雨,他忍了,忍得骨节咯吱响,“你胆敢放肆!”
殷令九稍稍抬手,伏羲达拉着脸,秒怂。
秦乐幽幽道:“你是沈令九多好,为什么要是殷令九呢,为什么。”
殷令九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拿过伏羲手中的油纸伞放到秦乐手中,“路,好好选。”
没等秦乐反应,殷令九已经提步走下城楼,冒着雨。
那道身影总是没来由地让人觉得悲凉阵阵。
秦乐看着下方整齐有序的人马。
不止隐兰妓,还有风长终,北月凉,虞轻…无数人手中都拿着油纸伞,争先恐后为殷令九撑伞。
什么叫高高在上?这就是。
什么叫帝城殷家的千金?这就是。
秦乐再看手中的伞,这不就是笑话吗。
“你给我让伞,不是因为你只有一把伞,而是你身后都有无数人给你撑伞,这把伞是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你让给别人,还要别人对你感恩戴德吗。”
是啊,殷令九又不是只有一把伞。
让给你又如何。
“路还怎么好好选,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我的啊九死了,秦乐也死了。”
有的只是凌乐。
从出生那一刻就永远摘不掉的耻辱姓氏。
…
秦昌看着被众人拥簇的殷家大小姐,不卑不亢地拱礼。
“乐…乐儿她还好吗。”
殷令九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秦昌,很久很久。
人跟人终究不能比。
也不知,沈拓海得知自己不是他的女儿,有没有秦昌这般伤心难过。
许久,殷令九才说了句,“雨大,侯爷回去吧,我会派人照顾她的安危。”
秦昌深深弯下腰:“臣谢谢殷大小姐的照拂。”
殷令九没什么表情,正欲要走。
秦昌还是忍不住透露此行的担忧,“臣怕……”
殷令九反问:“怕谁。”
秦昌很笃定地说道,“怕太子殿下会杀了乐儿。”
真的会。
这件事上,唯有秦昌看得清醒。
秦乐与殷令九在酒楼的对话,一旦传到太子殿下耳中,秦乐只有死路一条。
这点,所有人都遗忘了。
遗忘太子殿下雷厉风行的性子。
太子殿下就是这般,不管殷令九做错什么,说一不二的太子爷只会迁怒旁人。
殷令九僵住,“晏祁歇不至于这般吧。”
殷令九的话,秦昌默默叹了口气,说到底殷大小姐始终没有心思放在太子爷身上。
“大小姐还是没够了解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