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又是谁安排的。”
掐住她脖子的手指，看起来似乎没用多少力气，却足以让她喘不过气。
或许再加一把力气，她的脖子就会扭断。
“让我猜猜……”他伏在她耳边说道,低沉的嗓音宛如情人呢喃,“你说了艾莉的名字,是陆霖那家伙？还是我爸爸？”
“或者都不是，因为我喝醉的时候说过艾莉的名字,他们以为是个外国女人……”
“但很可惜,他们都想错了。”压抑痴狂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滚出。
谁也不知道,他的艾莉只是一个洋娃娃，早在八年前他就失去她了。
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
“郁……里……”齐莉用力抠着他钢铁般的手,喉咙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
她的脸色因为缺氧涨红,甚至逐渐变成酱紫色,已经控制不住开始翻白眼。
“别喊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他欣赏着她因为窒息变得难看的脸,仿佛根本不知道这样下去,他会亲手杀死一条人命。
“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吗？”他附在她耳边轻笑道,“可是他们不让我死,一次次把我救活，为什么不让我去陪艾莉……”
没错，他的艾莉早就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害死了他,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要不是因为他……
齐莉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缺氧让她变得意识模糊，难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也要死了，还以为能够继续活下去。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有人朝这边冲了过来。
只是，她随即昏了过去。
……
齐莉醒来的时候，喉咙疼得说不出一句话，趴在床上很久都起不来。
迷迷糊糊间摸了把脖子，触碰到宛如纱布的触感，似乎有人帮她包扎过了，涂了一层冰凉的膏药，空气中有股淡淡药香。
她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的男人。
白衬衫西裤包裹着男人成熟的体格，微卷的发丝下是宛如天神般的面容，那狭长的眼眸写满柔情，嘴角挂着凉薄的浅笑。
男人面前摆放着画架，一只手里拿着调色板，另一只手里握着画笔，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方向，接着继续在画板上填补颜色。
齐莉看着不远处的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惊叫着拉起薄被紧紧裹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脱掉，只用一张雪白的薄被盖住，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而不远处的男人，看起来眼眸中含情脉脉，实际上眼底冰冷一片，仿佛那冰冻千年的南极地带，永远都不可能融化。
“别动，我还没画完。”
尤其是看见少女醒来动了，嘴角的浅笑瞬间消失，眼神瞬间变得冰凉可怕。
他从来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画画，特别是在他画画的时候，果然之前应该下手再重一点，只是让她醒来得不要这么早。
“我……咳咳……”
她想问自己的衣服是谁脱的，可是才刚张口，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很显然她的喉咙已经受伤了。
不过，男人却知道她想说什么，放下调色板和画笔，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想问衣服是谁脱的吗？”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果我说是我呢？”
接着，少女恶狠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郁里欣赏着她的怒瞪，这样的反应还真是特别，难道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为的就是你把她留在他身边，那些人还真是良苦用心。
如果他就这样把她送回去，岂不是白费了他们的功夫，这样似乎很不好呢？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男人从她面前转身离开，朝着房间门口走去了，很快一个女佣走了进来。
女佣给她找来衣服换上，是非常漂亮的小洋裙，设计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几层叠加的裙摆像是穿了裙撑似的，裙摆缝了一圈的小草莓，头发上也绑了粉色的发带。
齐莉看着镜子里面的少女，竟然有种看着巨型洋娃娃的感觉，镜子里面的少女漂亮得不像真人，恍然间她仿佛回到过去。
“真像啊……”就连身后的女佣也不由得感慨，“跟少爷的洋娃娃一模一样。”
女佣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齐莉想问女佣一些事情，可是想起自己喉咙的伤，就不再尝试着开口。
跟着女佣下楼坐到餐桌前，美味的早餐很快端了上来，是非常鲜美的海鲜粥，味道和营养都很充足喝进肚子里暖暖的。
忽然，余光中瞥见窗外有人走过。
饭厅的外面正对着花园，能够看见柔和的阳光中，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他没有把目光转向这边，因为怀里的洋娃娃已经吸引他的全部目光，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从洋娃娃身上分出丁点目光。
抱着洋娃娃的男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这笑容跟看着她的时候不一样，不是那种表面的温柔，而是由内心发出来的。
“少爷又在陪艾莉小姐散步了。”女佣说道，“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男人抱着洋娃娃散步，这可以说是郁家女佣每天都会看到的事情，不过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早在少爷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做，不过跟以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对了，这位小姐，您的衣服我已经洗好烘干了，真不好意思在您睡着的时候脱了衣服，因为当时包扎不小心沾了些膏药。”
“你是说……咳咳……衣服……”
原来，不是郁里帮她脱的衣服。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故意惹她生气吗，因为他不相信她是艾莉？
齐莉不明所以的时候，男人抱着洋娃娃走进别墅，这时候她也已经吃完早餐，刚从饭厅出来，就撞见从外面进来的男人。
郁里看见少女的时候微微愣住，可爱的洋裙穿在她身上刚好，白色的长筒袜勾勒出修长的双腿，金色的头发上绑着粉色发带。
五官长得跟他怀里的洋娃娃一模一样，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少女不是他的艾莉，因为他的艾莉早就被他害死了。
就在八年前那个早晨……
“吃饱了吗？”
他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样的郁里对于齐莉来说是陌生的，她印象里的少年虽然不正常，可是看着她的眼神那么的依赖，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
不过他们现在算是陌生人，毕竟她还没有证实，自己就是陪了他几年的艾莉。
“吃饱了，就去干活吧。”
说完，他见少女没有动静，走到她面前说道，“我这里不养没用的人。”
“怎么，还要说你是艾莉吗？”
他举起手中漂亮的洋娃娃，时间果然是最残酷的，即使是手工再精细用料再好的洋娃娃，色泽跟当年还是有了些区别。
“你知道吗，我恨透了艾莉，如果你就是她，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为……什么……”她艰难地说出口，忍住随之而来想要咳嗽的难受感。
“为什么？呵呵。”
既然最后要把他抛下，为什么一开始要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成为他生命里的阳光，没有感受过希望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男人说完在她面前转身离去，齐莉满脸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这道背影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郁里真的说到做到，他让人给她分配了种花的活，每天让她在花园里忙活。
他每天都会带着洋娃娃散步，只是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当她是个不存在的人。
话说，齐莉没有再见到郁知秋了，倒是有一个助理经常忙进忙出跟着郁里，当年郁知秋忙碌的书房，如今已经变成他的书房。
齐莉记得小说里曾说过，郁知秋回国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郁里，是想让他的子嗣回归国土，并且扎根在自己的祖国。
但是男人海外扩张的野心并没有停止，所以在郁里成年之后，就将国内的事情移交到他手里，自己有重新回到海外战线。
齐莉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放心把这些事情交给郁里的，她觉得郁里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对劲，难道郁知秋不打算继续管了？
一周的时间不长，但是好歹让齐莉喉咙恢复了些，这天她敲响了书房的门。
有些事情，确实应该说清楚了。
助理还在汇报一些事情，听见敲门声过来开门，回头询问正在看文件的男人。
“让她进来，你先出去。”
“是。”林迟恭敬道。
青年很快自己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齐莉走到成熟男人面前。
其实对于她来说，二十几岁的郁里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她再一次错过了他的成长，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有哪些改变。
“郁里，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哈哈，你要说什么。”
不等她继续说，他脸上露出讽刺的笑。
“还想说你是艾莉？”英俊的脸庞凑到她面前，语气里是刺骨的森冷，“但是很可惜，艾莉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还不知道你摩天轮许了什么愿，我怎么会死？”她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还有这么多年的生日礼物没补，我怎么能死？你以为精灵那么容易死吗。”
闻言，男人倏地站了起来。
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宛如锤子砸在郁里的心里，这些都是属于他跟艾莉之间的秘密，是她教会他在摩天轮最高点许愿。
也只有他知道艾莉是个精灵，她每年都会送他生日礼物，就算之前不小心缺席，回来之后还是把礼物全都补回来了。
“艾……莉……”
这一刻，他几乎忘记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