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半坡村宁静的上空突然被一道凄厉的喊叫声给打破了。
何老婆子刚起床，听见叫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都疯了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要我说这个何旺就是傻，养个疯婆娘，还整天好吃好喝地侍候着，也不知道他图啥。”
“总比回到家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强吧，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大活人啊。”何老爷子边往灶里添柴边接着何老婆子的话说道。
“何旺把这一辈子都搭在这个疯婆娘身上真是不值，老头子，你说，以后这何旺要是万一走在了疯婆娘的前头，她可怎么活呀。”
“唉，反正你我也看不到那一天，操那么多心干啥，老婆子，快做饭吧。”
何老婆子站在门口朝着何旺家的方向又望了望，才转身进了灶房。
此时何旺家的床上，一个中年女人缩在墙角，双手死死地拉着被子，双眼惊恐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何旺光着膀子，一脸的胡子拉碴，跟他此时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怕，何花，我帮你穿衣服好不好？”何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温柔。
何旺边说边从床上翻出女人的衣服，一把拉过女人的胳膊就准备往她身上套。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那个叫何花的女人挥舞着双手，不让何旺靠近。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自己穿好不好，我先去给咱做饭去，一会儿穿好了记得出来洗把脸啊。”
何旺一边叮嘱着何花，一边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何花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在这样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身边还躺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她心里又怕又急，还犯恶心，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时的她也来不及细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得赶紧穿上衣服，尽快离开这里。
等何旺离开后，她掀开被自己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上身穿着一个只有男人才穿的那种宽大的背心，上面还有几个破洞。
下面是一条蓝色的大裤叉子，可能是洗的次数多了，松紧的地方松松垮垮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儿的话，都可能会顺着她的腰直接滑下来。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挑剔，将衣服赶紧往身上一套，就光脚直接下了地，刚走了两步，实在冰的慌，她又折回身子，从床底下翻出一双女式布鞋，套在脚上正好。
何花不敢再耽误时间，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门外是一个长长的坡。
她正准备顺着坡往下跑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何花，快过来洗脸啊，饭马上就好了。”
何花站着没动，她在计算着自己就这样直直地朝着山下跑去，能不能不被这个男人抓住。
这种山坡，她是一点胜算的把握也没有，最后只能听话地回了屋，想着要不然等吃完饭，再找机会跑。
何旺给她舀了一瓢热水，示意她洗脸。
何花注意到男人用来舀水的那个塑料水瓢上沾了一层又黑又厚的污垢，她顿时一阵反胃。
何旺见她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动弹，叹了口气，“不洗就不洗吧，来，吃饭吧。”
灶房里有一张小破桌子，何旺说着将一碗米粉放到了那张小破桌子上。
米粉上面还放了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几片青菜漂在上面看上去还挺让人有食欲的。
“快吃饭。”何旺边说边又盛了一碗米粉端着在小破桌跟前坐了下来。
何花注意到男人的碗里没有煎鸡蛋。
何旺拿起筷子先自顾自扒拉了一口，抬头见何花还站在那里。
“你不饿吗？”何旺将手中的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拿眼看着何花。
何花不敢看男人的脸，她从男人的声音里已经听出他有了几分薄怒，怕男人万一要是动起怒来再揍她一顿，她可就惨了，只好往桌子跟前走去。
何花拿起筷子，刚要张嘴去吃，突然想起刚才那只满是污垢的水瓢又是一阵恶心。
挑了两下，实在是没有勇气放进嘴里。
“赶紧吃。”何旺又呦喝了一声。
何花只得忍住不适吃了一口，没想到味道还挺好，她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见男人也正盯着她，赶紧将视线收回到了碗上。
“这就对了吗，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啊，你瞧你最近都瘦了，赶紧把那个鸡蛋吃了。”
听到男人这么说，何花突然感到这个男人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还说她又瘦了，好像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意思到男人不像是坏人后，何花鼓起勇气终于开了口。
何旺盯着何花的脸，他怎么觉得何花今天好像是跟平常不大一样，以前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神，今天看起来居然亮晶晶的闪着光。
就连脸上长年呆滞的表情，今天好像都不见了。
“你想问啥？你就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了?”
何旺听完这句话，脸上先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接住又变成了惊喜。
“何花，你清醒了？你快告诉我你这里是不是清楚了。”何旺边说边用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着。
“我的脑袋之前有问题吗？”何花不解地问道。
“看来你是真的好了，何花，你的精神病是不是真的好了，你不知道吗，你都疯了二十多年了，我侍候了你二十多年，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疯了二十多年？
何花有点儿不大相信，二十多年是个什么概念啊，她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怎么会就过了二十多年了呢，是不是这个男人在骗她？
对，这个男人一定是在骗他，他一定是有目的的，绝对不能上了他的当。
何花默默地将那碗米粉吃下肚，发现自己也没吐，反倒让空荡荡的胃舒服了不少。
何旺兴奋得都忘记吃饭了，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跟她讲着一些她没有任何印象的事情。
最后何旺感叹了一句，“我把你领回来的时候，你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一点儿，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
都老了？
何花听见这句话不禁一怔，脱口问道：“我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