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今天终于知道,原来杀人也是会累的,一开始他还能听到周围蜂拥而至的呐喊声,渐渐的他觉得这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一口深井里,透过那一双叫“眼睛”的窗口望向外面,到处都是猩红一片。
他只有不停的挥手,飞刀化作了一条条细线在人群里飞快的穿梭,将众人的生命串联在一起。
鲜血如雨,北风如刀。
独孤信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雪原上肆意的狂奔,火红的长发,火红的鲜血,笑声疯魔。
亦如他之前想的样子,第三柄飞刀的确可以通过吸食他人鲜血,来补充宿主自身的力量,但是面对这种成百上千人的围攻,补充的力量实在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疲惫感将独孤信的意识逐渐拉离了躯体,此刻他就像是一具没有意识的杀戮机器,所到之处,猩红遍野。
独孤信停下了脚步,剧烈喘息着,呼出的气变成猩红色,心跳声犹如闷捶一下下敲击在心房,肺里更像是着火一般。
他伸手抹了一把糊在双眼上鲜血,使自己的视线变得更清晰一些,仅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竟让他看起来摇摇欲坠。
周围零零散散的围了一圈人,一个个犹如看待魔鬼似的看向他,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独孤信犹如一尊杀神一般,轻蔑的看着眼前这群蝼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激荡在口腔里。
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冷幽幽的目光越过蝼蚁的头顶看向北冥正和绝天机。
“怎么样,这结果还满意吗?血债必须用血还。我从来没想过要对北冥雪庄怎么样,那个人将我抛弃在了黑暗森林,我只是看上了神农兽的治愈能力,想让它帮我对付那个人。可惜你们两个……”
独孤信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一个担心我回到天地盟夺了他的位置,一个利用我天地盟少主的身份做幌子,想要夺取我的神兵兽,你们还真是一对啊。你们两位要是能够联合,还有天地盟主什么事?”
之前从绝天机和独孤信的对话,北冥正已经看出两人之间关系不和,也知道是绝天机故意将独孤信的身份透露给了儿子北冥雷。
正是因为这层身份才让他们对独孤信做了无可挽回的事,可这又能怪谁呢?
在这样敏感的时间点,天地盟的少主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北冥雪庄,任谁恐怕都不会听之任之,至于之后的夺取神兵兽,那只是机会使然。
北冥正心里叫苦,却又不知道苦从何来。
听任儿子囚禁独孤信,默认儿子挑断他的手脚筋,任由儿子使尽各种手段逼问咒语,再到与九婴合谋要他的性命,种种手段好像都是错的。
可站在北冥正,北冥雪庄庄主的角度,所做这一切又都是合理的。
只因他是天地盟主的儿子,天地盟的少主。
要说错,从一开始他跟雪儿的相遇就是错的,可如果没有他,雪儿的命运又会怎样呢?
北冥正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被某种神秘力量裹挟着抽不开身。
如今不管对错都已经无关紧要,独孤信杀了北冥雪庄这么多人,仇恨就像这满地的鲜血一样,浓的化不开。
北冥正长剑一指,“杀了他,不要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说完,纵马提剑,亲自冲上去。
绝天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有北冥正那样的武艺,只能在心里祈祷其他人能够早点杀掉独孤信。
他没想到独孤信竟会如此疯狂,也对,能从黑暗森林里活着走出来,一定是经历了非人的遭遇。
独孤信继续挥舞双手,控制着飞刀不断收割周围涌上来的敌人,但是身体早已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手臂变得异常沉重,飞刀划过的轨迹也不再丝滑。
是的,他已经到了极限,身上断断续续添了不少伤痕。
就在这时,一柄飞刀上突然传来九婴的声音,“独孤小子,差不多可以撤了,你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我感觉到随时有可能解除神兵的状态。”
独孤信愣了一下,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你玩我呢?是不是你自己怕死,想跑路,所以,才这么说的?”
“我呸,我九婴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躺在地上让他们砍,他们也杀不死我,我这是在担心你。”
“哼,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我们暂且不讨论这个,我问你,神兵的状态不是只有我能控制吗?为什么还能自动解除?”
“刚才不是说了嘛,你的身体早已濒临极限,精神力已经无法维持神兵的状态,而且体能也无法发挥它的全部力量。听我的,抓紧时间撤吧,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了这么多人,足够弥补之前他们对你的伤害。”
弥补?
不,不够,至少那些罪魁祸首,还没死。
独孤信没有说话,接连杀死两名靠近的魔兵后,冰冷的目光快速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队侍卫身上。
一队侍卫围成一圈将一个人保护在中央,而那个人正是北冥雷。
果然,我最恨的还是你。
不杀你,难以平息我心头的怒火。
“我还要再杀一个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杀掉他,否则我就是对不起这些天遭受的苦难。”
说完,独孤信调转身形快速冲向北冥雷。
九婴叹了口气,它知道这次北冥雷是必死无疑,谁让他惹上了这么一尊杀神。
有了坚定的信念,独孤信身上的力量似乎又增强了几分。
沿途的士兵纷纷倒下,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