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觉得世界对他充满恶意。
因为皇宫桃色往事,他身边没有漂亮的宫女伺候;因为叫嚷着去南院,身边相貌清秀的宦官换成了大老粗。目之所及,宫人的颜值触目惊心。
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审美观,朱厚照把相貌英武的禁军调到文华殿驻守。结果……牟斌又给换防了!
达延汗想用唯一的女儿联姻,第一人选竟然不是他!
鞑靼虽然国力差了点、领土小了点、人口少了点,周边几国一一数过去,也只比大明差了一点。29岁的达延汗,女儿也不多才11岁而已。花当是30多的老男人了,妻妾一个帐篷住不下!
花当难道比他对达延汗更有吸引力?!
在家世上,朱厚照有十足的底气。在婚姻由父母之命决定的时代,他很不服被人比下去。
“太皇太后、皇太后就没再提过替本王选妃吗?”朱厚照突然问道。
虽然每个月至少要支出5万两用于宫人养老、看病、福利等支出,回报也是丰厚的。皇宫到处是朱厚照的眼线。皇宫是铁桶还是筛子,全凭他一句话。
他已经能在宫里做主了!皇太后宫里的那位,虽然这辈子得不到名分,可朱厚照能保证她的生活比肩皇太后。
黄献咽了口唾沫:“小爷处置了老娘娘们看上的女子长辈。又在酒中仙放话‘舍得把闺女、姐妹送进宫换几代荣华富贵没有好人家’。现在有点骨气的,都不愿意把女儿送进宫。礼部官员也不会在这个档口给小爷选妃。”
黄献心里吐槽:太子妃从你争我夺的金疙瘩沦为“炙手可热”的烫手山芋。全都是某人折腾的后果!
段聪低眉垂眼,把自己当成木架子。有些话只有和小爷从小一起长大的黄公公能说。
“真不会说话!就不能学学刘瑾!”下不来台的朱厚照气道。
黄献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奴婢才不上当。小爷如果喜欢刘公公那一套,又怎么会把人赶到钟鼓司去?师傅说奴婢木讷,不管是调往四司八局还是十二监,都不会有好下场。一辈子跟在小爷身边才能平平顺顺。”
朱厚照翻翻白眼。可怜他除了黄献,至今没有其他的同龄朋友。他交朋友真的从不看家世!大明哪有家世比他更好的。怎么就混到没朋友的地步?
“朵颜三卫和大明唇齿相依,还是从太宗传下来世交!本王不能让达延汗从中搅和。”朱厚照双手相击,“黄献,你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前往亦集乃,向图鲁勒图格根公主求亲,希望大明和鞑靼永结秦晋之好。”
“要准备聘礼吗?”黄献傻乎乎地问。
朱厚照大笑:“送封盖有皇太子宝印的信件就行。你大可放心,本王不会放你出去自毁‘本王身边不留无用之人’的人设。”
鞑靼是不会和大明联姻的。老朱家夺了天下之后,仅有秦王娶了元末名将王保保的妹妹,下场还不好。就算达延汗愿意嫁女,也成不了他的太子妃。
他真带聘礼去求亲,还被达延汗拒绝,那是把大明的面子往地上扔!百官们能把他撕了!朝堂上很多官员都上了年纪,生气容易折寿。老臣们只要转变思想适应时代,能力远不是年轻官员能比的。
让黄献去,与其说求亲,不如说警告朵颜三卫。
做人做事要把握尺度,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朵颜三卫在辽东混不下去,被逼得远去亦集乃。短期内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寒心了!否则不用达延汗拿出女儿,朵颜三卫会主动追随。
他去求娶达延汗之女,手段温和,效果斐然。就是会丢面子。
达延汗为了让大明在哈密吃亏,连唯一的女儿都舍得拿出来。他丢点面子不算什么!
黄献听话做事,不会思考多余的事。他出去准备出远差需要带的路引、符验、腰牌等。等段聪绞尽脑汁写好求婚书,盖上皇太子宝印,黄献带着两个东宫侍卫拿上信就走。
“用火牌。别耽误事。”朱厚照提醒。
官员来往驿站需要凭借符验才可以在驿站白吃白住。驿丞不会核对持有符验者的身份,只看符验不看官身。因此只要有背景的商人、官宦子弟身上也有符验。朱厚照没有制止白蹭朝廷好处的不良风气。锦衣卫、东厂、囚牛商行明里暗里出门办事都需要用到符验,符验滥用才能保护好他们的身份。
火牌只允许边关传递紧急军情使用。拿着火牌到驿站,一切优先。
黄献拍拍屁股走了。独留段聪苦苦思索是否要把求婚书的事告诉李荣公公。此事可大可小。万一达延汗同意嫁女又当如何是好?
朱厚照倒也没放在心上。达延汗真愿意嫁女,只要不当太子妃,他就娶呗。娶异族女子有先例。太祖、太宗后宫里有不少朝鲜国上贡的美女。如果一场婚事能让北边安定几十年,省下的军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不亏!
谁让他是大明皇太子,肩负天下!
不过金帐汗国和鞑靼之间隔着瓦剌。金帐汗国连大汗都死在了战场上,余部苟延残喘,大部分国土被莫斯科公国吞没。达延汗为何要收容他们?中间隔着瓦剌,金帐汗国残部败逃,瓦剌人不可能不知道。
卜六王又是否知道呢?
卜六王依靠大明壮大实力拿下瓦剌太师之位。是瓦剌内乱?还是瓦剌也参与了?
朱厚照习惯下抓了抓头发,又掉了一把头发。
“立刻派人传太医!”朱厚照抓狂。他可不想像皇帝爹一样秃顶。
太子急召太医的消息如同龙卷风一样席卷皇宫。宫里一番人仰马翻,弄清“病情”,紫禁城又恢复了庄严肃穆。
李荣命人泡了败火的金银花茶。他为了庞氏商行的对赌协议焦虑了很多天,一听到太子爷生病,立刻上了火。
还好是白担心一场。
皇爷要养身体,只能他多关注太子爷了。
“李公公,大事不妙啊!”负责盯梢宫门的人顾不得规矩体统,急急闯入司礼监。
李荣一口茶喝了一半,淡淡地瞟了眼报信的人。
经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在他面前极少有事称得上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