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微风吹拂，不知何时吹开了问天机脸上的发丝，她苍白精瘦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不远处的男人用力喘息，他抬着疲惫的眼眸，试图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眼前却越发朦胧！
不，不行！
男人闭上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再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样他才能确定，确定是不是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养神蓄力后恢复了一些，才重新睁开眼睛。
血泊中，那鲜艳的身影映入眼帘，包括那种稚嫩瘦小的脸，一如当年！
男人张了张嘴，满是鲜血的嘴里缓慢传出几个字。
“问天……机。”
声音微弱极了，然而这已经是他目前最大的声音，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男人挪动手，指尖只能碰触到旁边染满鲜血泥土的天阙，就再没力气。
沈钰看着昏迷的问天机，他微微气喘，又很是喜悦。
在临死前能到她，说实话，无论是不是幻觉，他都很高兴。
沈钰靠着泥土堆，身体完全放软，他闭上眼睛。
等等！
沈钰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问天机的双眸震动起来。
她是不是还活着？
意识到这个问题，沈钰挣扎着身体，费力往问天机在的方向挪动。
“天机……”
这次的声音尽管比刚才大一些，然而依旧很弱。
沈钰才挪动一寸，体内伤口裂开，鲜血翻滚，他从土堆上滚了下来，痛苦趴在地上手指陷入了泥土。
“呕——”
鲜血从嘴里呕出来夹杂着肉块，他痛得脸皱成一团只有看向前方，他黯然的双眸里才能找到一点活着的生机。
天机！
你快醒醒啊！
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你究竟有没有事？
沈钰趴在地上，不断在心中呐喊。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看到问天机，明明他的队伍里没有问天机，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沈钰想要靠近问天机，就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奈何这一点小事，他如今也做不到了。
好冷啊。
明明这样冷，为何他会觉得又有些温暖？
沈钰望着问天机在的地方，朝她缓缓伸出手，“天……”机。
双眼注视着那血泊中的身影，沈钰嘴角带着微笑，眼眸中最后一缕光芒粉碎、消散。
问天机，你快醒醒。
问天机，你不是说要会来送我的么？
问天机……
混沌迷糊的意识中，问天机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地上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弹跳了一下。
谁？
谁在叫她？
问天机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那声音又不见了。
晕眩感再次袭来，问天机痛苦拧了拧眉，躺在地上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问天机压制着爆发的神力，想要强行把自己唤醒。
这几天她就没有一刻停止控制神力，哪怕身体弱小了一点，只要能压住神力，她就能醒来。
问天机和神力争斗着，完全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问天机，你没有受伤，赶紧醒过来吧。”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问天机皱了皱眉头，又是这个声音。
这次听的更清楚一些了，她能听出以前听过这个声音，什么时候听过来着？
“问天机，该起床了！等会明姐姐就该来踹你门了！”
许久以前，好像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问天机翻过身，嘟囔道：“沈小钰，你好烦啊，让我再睡会，我昨天修炼可累了，你就让姐姐来叫我，我到时候再起来。”
对方果然没再叫，愉悦的笑声传入耳中。
问天机听到这笑声，也笑了起来。
她就说这声音怎么会这么耳熟，原来是沈小钰在叫她啊。
沈小钰不是去了凌双楼吗？怎么会叫她起床？还提到了姐姐。
凌双楼就在景阳山，她滚了那么多圈，这是又滚回景阳山了么？
可是……凌双楼怎么会有血腥味？
沈小钰受伤了！
问天机猛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问天机看到沈钰坐在自己身旁，满脸笑意，还很激动。
“沈小钰，你没受伤吧？”
问天机开口询问，想要挣扎起来，马上晕眩感袭来，她难受不已，只能躺回去。
体内神力暴走，她用尽全部心力才能稳住。
她还是很晕。
无奈下，她只得重新闭眼。
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舒服一些。
问天机闭眼太快，没有看到自己问出那个问题时，沈钰脸上瞬间的僵硬。
“我没受伤，倒是你，一个甲子都过去，你怎么是没长大啊。”他感慨叹息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问天机拧眉，再次睁眼，“一个甲子？”
过去了一个甲子！
四目相对，问天机看着沈钰，也看清了沈钰，身体狠狠抖了一下，双眼瞬间酸涩，雾朦集聚眼眶。
“沈……小钰。”她声音颤抖，眼角泪珠滚落。
沈钰勾起嘴角，含笑摸了摸自己泛白的两鬓，“哭什么呀，我都长命百岁了。”
问天机眼泪夺眶而出，大声骂道：“笨蛋，对修仙者而言，百岁算什么！你天赋那么好！几百岁都不成问题！”
“你怎么不等等我，我就快恢复了，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让我怎么救你，让我拿什么救你！”问天机激动大喊，挣扎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刻，问天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不适、晕眩，以及神识的暴走反噬！
虽说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但她还是坐起来了。
一抬头，腐烂的身体映入眼帘，问天机眼泪流得更凶了。
沈钰从小到大都没见她哭过几次，更别说是这样哭得泣不成声，想要给她擦眼泪，手穿过了她的身体，手指微微一颤他便收了回去。
问天机一边哭，一边她低喃着那句，“我要怎么救你？我拿什么救你？”
“天机，不需要。”
“我要救你。”
“问天机！”
“对，我可以的，我可以救你。”
问天机挣扎从爬起来，她没办法站起身，就这么爬到了那已经腐烂的身体旁边，她双手又忍不住颤抖。
沈钰走在她身旁，着急大喊，“问天机，我已经死了！”
问天机红着一双眼睛瞪向沈钰，大声反驳，“没有！你明明可以活……”
沈钰的命数在清晰在脑海中浮现，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