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两人便到了陆府。
阿念拎着裙子往府中跑,陆九在身后看着她。
直到阿念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一个闪身又不见了踪迹。
陆七见阿念神色慌张,忙问她发生了何事,还来不及说话,陆修凉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眉头紧皱,沉声道:“她出了何事?”
“公子!姑娘和人打起来了!!”
“???”
“……”
陆七掏了掏耳朵,“谁?傅姑娘?干什么?打架???”
“在哪。”
“书馆!”
陆修凉转回屋中,随手抄起一件披风带上,迈步就往门外走。
阿念小跑跟在身后,刚出府门,就只看到公子那匹汗血宝马的背影,急道:“陆七!快给我一匹马!”
陆七还未动作,陆九从天而降,二话不说捞上人就走。
陆七:“……”
得,他还是留下看家吧。
“你还没走呢?”阿念窝在陆九的怀里,浑身不自在。
她总觉得陆九是在跟她炫耀他的轻功。
陆九淡淡嗯了声,看了看她,又道:“我说过我比马快,自会等你一同回去。”
“那你为何不抱着公子过去?”
阿念脱口而出,随即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除了姑娘,旁人若是谁敢近公子的身,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吧。
陆九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公子的马比我快。”
“……哦。”
到了书馆外,陆九将她平稳地放下,看着她离开。
进门前,阿念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陆九似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回头,抿着唇微微颔首。
待人消失,他摸向了自己的嘴角,那里居然微微扬着。
神色怔忡,强行拉平了嘴角的弧度,冷着脸又跳到了房上。
书馆内一片狼藉,说书先生躲在角落,畏畏缩缩看着。
“傅月苓!你竟敢打我!我已经把我爹叫来了,你就等着吧!”
一名身穿粉衣的贵女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月苓红着眼睛坐在地上,她的脚扭了,站不起来,浑身好几处都疼得厉害,若不是流月死死护着她,恐怕她早就被这些人踩死了。
另外一名红衣贵女脸蛋红肿不堪,她刚刚上去抓月苓的头发,被月苓扇了一耳光,此刻哭哭啼啼,不依不饶:“傅月苓,你别以为你爹是左相你就能如此嚣张!我看你爹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卑劣的女儿!”
这些贵女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辱骂她。
“你今日对我们所做的,传到文武百官的耳朵里,恐怕左相大人脸面无光啊。”
流月愤愤道:“明明就是你们先动的手!你们先打的我家姑娘!”
“嗤,你有证据吗?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区区一个贱婢,也敢跟我叫嚣。”
流月瞧她们盛气凌人,打算死不认账,一时间慌了神,快要哭了出来。
“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家姑娘,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哟哟,你家老爷,左相大人啊,诚然,他的官位很高,但我们这有四个人,还有一位郡主,郡主可是王爷的女儿啊,明明是你家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了我们,你猜这事就算闹到陛下那里,他护着谁?”
流月瘫坐在地上,抽泣着,一对四,况且齐王宠女如命,嘉阳郡主是皇亲国戚,难道姑娘要闷声吃亏吗……八壹中文網
嘉阳一语不发,任由她们折辱月苓。
月苓疼得实在不想说话,这群人叽叽喳喳吵得她心烦意乱。
粉衣贵女居高临下,嘲讽道:“傅月苓,你刚刚不是很嚣张的吗?此刻怎么不说话了?嗤,就你这样的怎么会有人愿意娶你?看看你这彪悍的样子。”
可不是彪悍吗,以一打四,谁也没落着好。
“阿苓自有人愿意娶,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陆修凉沉着脸,浑身戾气冲了进来。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刚刚辱骂月苓的粉衣贵女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嘉阳郡主的身后。
月苓的眼圈瞬间红了,身上的疼痛感似乎更加强烈了些。
他一来,她就变得娇气无比。
陆修凉满心满眼都是心尖尖上的女孩,他三两步走到她身旁蹲下,轻声道:“可受伤了?”
他瞧得清楚,在场的每个人都挂了彩,可她脸上没有伤,只有头发十分散乱。
月苓狼狈地坐在地上,呜咽一声埋进了男人的胸膛。
流月气的不行,抢先一步告状:“她们把姑娘推倒了!姑娘的脚扭了站不起来,她们打姑娘,还要踢她。”
陆修凉的心狠狠地疼着,体内的戾气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内力对着众人缓缓施压,几个贵女都跪倒在地上。
他轻柔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疼不疼?”
带着哭腔,“疼……”
陆修凉快要心疼死了,他不知道她哪里伤着了,不敢抱的太用力,只能轻轻吻着她的发丝。
“光天化日,好不要脸……”
陆修凉随手一挥,袖中的暗器尽数发出,将那粉衣贵女的衣裙钉在地上。
语气冷森好似地狱的修罗,“阿苓乃是我的妻,再敢多说一句,我送你去见阎王。”
贵女们都是娇生惯养的主,哪里见过如此可怕的男人,一个个都哭了起来。
阿念跑了进来,陆修凉没回头,淡淡道:“将事情原委说与我听。”
“今日姑娘来到这书馆打算听书,刚听没一会,嘉阳郡主带着一帮人就闯了进来,姑娘本无意与她们起争端,谁料他们竟敢当面出言不逊……”
粉衣女子是嘉阳的狗腿子,先前听说陛下将镇国大将军赐婚于嘉阳郡主,结果大将军拒绝了,转头就向傅月苓求了亲。
嘉阳郡主心里不痛快,这些个上赶着巴结她的贵女们便狗仗人势,肆意辱骂月苓。
月苓见她们一行人进了书馆,默不作声收回了视线,继续听书,可有人偏偏不随她的愿。
“我听说那镇国大将军凶狠残暴,杀人不眨眼,冷漠又无情,这样的人我们嘉阳才不要,这样的垃圾只有傻子才当个宝。”
若是她们说别的,月苓还能当作没听见,但她们说陆修凉,月苓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忍气吞声。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粉衣贵女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
月苓抿抿唇,厉声道:“道歉!”
“嗤,傅月苓,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而已,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这样的杀人机器,你以后睡在他旁边,要小心他半夜宰了你。”
月苓渐渐逼近那女子,粉衣贵女推了她一把,“干什么?想打架不成?”
“然后便打作一团,就是这样。”
阿念说完了经过,偷偷瞧着陆修凉的神色。
陆修凉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披风温柔地给月苓穿好,拨了拨她散落到脸颊边的长发,摸了摸她的头。
“为何会让她受伤。”
阿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月苓维护道:“是我不让她插手的!你别怪她!”
月苓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脸,讨好地笑了笑。阿念若是出手,那她才真的不占理了,起码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这些贵女以多欺少。
刚刚争端起来时,书馆的主人出来调解,她们才分开了彼此,后来那几个贵女的丫鬟先行跑出去告状,阿念得了她的授意也跑出去搬救兵。
“谁打我女儿!!”
齐王怒气冲冲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中年男子,他们是这几个贵女的父亲。
陆修凉眼神冷冽地扫了过去,齐王噤了声。
挠了挠头,“陆、陆将军也在啊……”
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实在不愿与这煞神对上。
几个中年男子面面相觑,都沉默着走到了自己女儿的身边,小声关切着她们。
粉衣贵女瞧不清形式,还在大声抱怨着。
“爹!傅月苓把我打成这样,你要给我作主!!”
被她叫爹的男子面露尴尬,小心翼翼看了眼陆修凉。
无人理会,粉衣贵女心生疑惑,“爹?”
陆修凉仿佛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他轻轻地将披风给月苓穿好,温声细语:“谁打的你,告诉我。”
“除了嘉阳郡主,都打了……”
“好,我会解决。”
粉衣贵女的父亲讪笑道:“陆将军……这可能是个误会……”
“阁下的意思是,我夫人在骗我。”
“不、不是……”
“不是便好。”
陆修凉替月苓系好披风,把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诚如令爱所言,陆某是个狠辣无情之人,往后若是再让我听到或者看到有人欺辱我的夫人,那陆某冲动之下做了什么,还请诸位见谅,毕竟我是个杀人机器,残暴的很。”
月苓伸手悄悄拧着他的肩膀,她不许他这么说自己。
陆修凉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不再理会那边被吓得不轻的众人,覆到女孩耳边轻声细语:“跟我回家。”
说罢将人打横抱起,护着她离开。
“等等!”
“陆修凉!”
一直沉默的嘉阳突然叫住了他。
陆修凉冷冷地看过去,嘉阳心颤了颤。
这便是镇国大将军,陆修凉。
“你……你为何不喜欢我,喜欢她?”
陆修凉皱着眉,“你是谁。”
“我……我是……”
陆修凉眉头蹙地更紧,心中烦躁,他想尽快带月苓回去看伤,这一个两个真是聒噪。
他打断她,“我与我的夫人自幼便相识,彼此情投意合,陆某从未与旁人有过牵扯,今日之事会找诸位一一结算清楚,告辞。”
“齐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齐王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中年人,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女儿的背,后怕道:“自求多福吧……你说你们惹他干什么……这是个要人命的主啊……”
陆修凉抱着人匆匆出了门,陆七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外面。
“回陆府。”
“公子……这……”阿念犹豫着,这不太好跟家里交代。
“回去如实说,阿苓受了惊吓,我陪陪她。”
陆修凉小心翼翼将人抱进车里。
此时他已然顾及不上别人的眼光,她一定十分害怕,她需要他。
况且不亲眼看看她的伤,他如何能放心。
“是。”
车渐行渐远,流月才回过神来,“陆将军真的好霸道啊,可是又很温柔……不对啊,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姑娘被姑爷带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阿念捂着耳朵往傅府走去,流月嘴里叽里咕噜片刻不停,陆九还在屋顶躺着,目光直直地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