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胜与沐晨的相遇本就是一场意外,今早他骑马归家的途中,一向温驯的马儿似中邪般突然横冲直撞发起了疯。李铭胜几欲驯服均未能如愿,唯恐马儿会伤到沿途的百姓,便也没敢贸然下马,而就在马儿即将撞上路人的一瞬间,沐晨及时以箫声制止了它。
两人一番交谈下来,沐晨拿出通缉令,言明自己是为惹事生非的妹妹而来,并表示自己能解决将军府现有的燃眉之急。李铭胜对这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很有好感,因而未作多想便将他带回了府中。
现在想来,自己的马儿突然发狂极有可能是被人动过手脚,沐晨出手相救也必定是蓄意为之。若他们掳走女儿是图财倒也罢了,无非就是舍些身外之物而已,可万一他二人是敌国派来的细作,那可就麻烦了。李铭胜越想越是后怕,也不知该去何处寻女儿,只能无头苍蝇般,先调兵遣将在府中寻人。
将军府乱成一锅粥时,执扇正躲在静竹轩外的竹丛下,窥见李夫人鬼鬼祟祟出了门。
林婉玉分明并未怀胎,但此刻她却是手扶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疾步如脚底生风。执扇严重怀疑她一直都是在装病,并且怀疑她衣服下藏的就是小博渊。
原打算将她拦下救出博渊,偏巧有一队巡逻的兵卫徐徐经过,执扇不得已重新藏回了竹丛后,待他们走远时,李夫人也已经出了竹园。执扇一路尾随,却见李夫人手脚并用爬上了一棵大树,旋即纵身一跃攀上了不远处的屋檐,末了脚蹬墙壁,竟是借力飞到了屋顶之上。
执扇就纳了闷了,李夫人一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轻功怎会如此了得。她现在都有些不太确定,此刻的李夫人是不是自己白日里见过的李夫人。
但不管对方是谁,抢她儿子就是不行!
亦步亦趋随着李夫人的步伐,爬树,攀墙上了屋顶,执扇方知对方在屋顶上疾跑跳跃的速度简直如有神助,虽有心将其拦下,却始终追不上对方,大喊出声又怕吓跑了对方,无奈只得默不作声远远尾随。
少顷,李夫人便跳入了黑灯瞎火的菊院之中,她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圈,未发现旁人尾随,才又推开雅菊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执扇追来时,雅菊楼的大门已经重新合上了,便也跳下院墙,蹑手蹑脚靠近了雅菊楼。透过两扇木门中间的缝隙,她看见屋内燃起了一盏油灯,持灯之人虽背对着她,却也不难看出那人是个身形高瘦的紫衣男子。
男子缓步行至李夫人面前,伸手抚摸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戏谑道:“小东西,你倒挺聪明,还知道只有这里面最是安全。”
执扇听得云里雾里,全当对方口中的小东西就是自己的‘小胖子’了,于是头脑一热便想直接冲进去抢人。手刚抬起,却被身后一只突袭而来的大手给捉住了,愕然间,连嘴也被对方捂住了。
怒睁双目,执扇恶狠狠地抬脚就要去踩对方的白靴,不料一脚下去没踩到别人,自己却因用力过猛而崴了脚,疼得她浑身一颤。身后之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疼痛,双手均在不知不觉中颤了一下。执扇便趁机掰开对方覆在自己唇瓣上的大手,张嘴便是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鲜血从齿缝溢向舌尖,滑入喉腔,猩猩地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执扇不禁蹙起了眉,自己咬得这般卖力,对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怕惊扰了屋中之人,如此是不是也能说明,对方是友非敌?
仿佛是为了应证她的猜测一般,那人俯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别出声,是我!”
执扇没听出对方是谁,索性紧咬牙关艰难地扭头去看他。却见眼前之人五官俊朗,英气逼人,不正是放大版的小博渊吗?
可他是自己的‘小胖子’,李夫人衣服下藏的又是什么?
她直勾勾的盯着博渊看,博渊便竖指至唇畔示意她噤声,随即又瞥了眼自己被咬住的手掌,眼神示意她先松口。执扇一时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因此很听话的松了口,不料博渊竟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起,腾空跃上了雅菊楼三楼回廊。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执扇低声喝斥,语气似怒似嗔。
“替你治伤!”博渊将她放在栏台上坐下,伸手拉过她崴伤的右脚,专心致志的用灵力替她疗伤。
执扇不安分的缩了缩脚,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她着急忙慌寻了博渊一路,却不料对方根本没被别人偷走,而且看他现在这副强势的模样,分明就是翅膀硬了自己飞走的。走就算了,连声招呼也不打,这不明摆着没将她放在眼里吗?
执扇越想越是来气,恨不能现在就教教博渊该如何做人,可见他手掌鲜血淋漓仍在为自己疗伤,又脱口而出道:“疼不疼?”
“不疼。”博渊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执扇却是被自己话语中的关切之意给吓到了,心想:博渊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小胖子’了,自己不该对他这般仁慈。
奈何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执扇委实也没办法对其视若无睹,更不可能再持着玉钗往他心口处扎,毕竟养条狗都会生出些感情,何况对方还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呢?
“你怎么回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执扇嚷着,随手推了博渊一把。推过之后,却又下意识将他的手扯到了自己腿上,口中喃喃,“都咬成这样了,还说不疼,是不是小婴儿当得久了,连智商都下降了?”说着,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绢,胡乱往博渊手上缠。
博渊默不作声,只愣愣地盯着她看,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以天界太子的身份感受到了她的关怀。即便她是在贬低他,即便她包扎的手法粗糙到了粗鲁的地步,博渊依然觉得心里暖烘烘地,很是欢喜。
“呸,你大手一挥齿印便可消失了,我费这劲儿干嘛?”执扇见他不吭声,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喂了狗,心里百般不爽,便想将自己好不容易裹好的绢布给扯下来,不想博渊竟起身躲开了,还神色得意的将手举得老高。
这不明摆着欺负自己没他高吗?执扇嘟着嘴,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她起身站在栏台上,居高临下的伸手去抓博渊的手。
博渊就势攥住她小手往身前一拉,执扇便因重心不稳扑进了他怀里。四目相对时,他眉眼间全是无法自抑的欢悦,执扇却感觉自己被他当猴给耍了,此时若不教训他,往后他还不得骑到自己头上来?
如是想着,执扇便伸手揪住他耳朵,誓要将他揪到求饶认错为止。可这时,一支毒镖挟风而至,端得正是一镖穿心之势。
“小心!”执扇下意识去推博渊,但博渊身形高大又是环抱着她,根本不可能推开,无奈只得垂下双手,闭着眼,用自己的胳膊死死护住了他后背。
危急关头下意识护着博渊似乎早已成了习惯,执扇根本无暇顾及自身的安危,却忘了,博渊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软萌可欺,需要她时刻保护的小婴儿了。
博渊眸色一凝,转瞬间便已调转方向,运掌如风将那飞镖击了个粉碎。
执扇只感觉自己被他单手抱着转了一圈,随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飘飘忽忽的。睁眼才发现,自己竟无意间将下颌枕在了博渊肩头上,双手更是紧搂着他后背,就连腿也死死缠绕在他腰间,活像只八爪鱼粘在了他身上。
愣神间,博渊已将她带出了将军府,飞向了一片山林之中。
浑身不自在的抬眸与之对视,执扇语气不善,质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我下去。”
“你确定?”博渊故意松了松力道。
执扇以为他真要松手将自己丢下去,忙不迭死死搂住他脖颈,弱声道:“我现在不想下去了,你别松手。”
话音落下,忽感觉身后凉飕飕地杀机四伏,回头才知博渊竟是在抱着自己的情况下,仍在追逐前方不断扔出飞镖的紫衣男子。
博渊泰然自若,抬掌反击,那一支支攻势十足的飞镖便在其强大的神力攻击下化成了灰烬。
“李将军?”执扇惊呼。
博渊边运掌反击,边回她道:“不是李将军,是障眼法。”
“障眼法?现在的人都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吗?自己长得丑只好变成他人的模样,省得再吓到其他人,对不对?”她满眼无辜,语出却是惊人。
紫衣男子持着飞镖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气急败坏扔出手中飞镖,他咬破食指,虚空画出一道符咒击出,大喝道:“百鬼禁令,破!”
话音刚落,符咒便在半空中爆出了数十道色彩各异的光,光芒中传出一阵女子的嘻笑声,紧接着数十位风姿绰绰的女鬼便悬浮在了半空中,将他二人层层包围。
女鬼们仪态万千,或巧笑嫣然,或妖娆妩媚,或清伶可人,却又统一的披头散发,赤足,衣不遮体。其单薄纱衣下饱满欲滴的胸脯清晰可见,阵阵香风扑面袭来,执扇兴奋得直拍博渊脸颊,手指众女鬼道:“博渊,快看快看,凝脂肤,杨柳腰,一山还比一山高!”
博渊属实搞不懂她在兴奋什么,恨不能现在就将她从空中扔下去,但卸磨杀驴的事属实不大人道,博渊也干不出来。
清冷目光扫过众女鬼的脸,博渊沉声说道:“尔等既已身死,切勿再贪恋红尘,速速投胎去吧!”
女鬼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纷纷掩起了嘴,笑得花枝乱颤。末了一位风情万种的红衣女鬼飘到了博渊正前方,媚眼如丝,呵气如兰道:“公子怎狠心讲出这样的话,是觉得姐妹们都不够美吗?还是说,公子对我们的身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说罢,便抛着媚眼舔了舔唇,纤指一勾,开始慢条斯理褪去自己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