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想,蓝芯蕊便招手示意小萱儿靠近些,诱惑她道:“小萱儿,你不是一直想尝一口百花酿嘛,你帮姑姑个忙,姑姑就允许你尝一口。”
“真的吗?”小萱儿盯着姑姑手中的百花酿,咽了咽口水。
“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蓝芯蕊说着,忽压低了声音,附耳道,“等会儿我们品酒时,你悄悄告诉煜凤哥哥,姑姑会在你今日到过的那片山林里等他,让他务必要来。”
“没问题!”小萱儿满口答应,接过姑姑手中的酒就欢欢喜喜跑到了煜凤哥哥面前,原想立刻完成姑姑交代的任务,却被沐晨无意打断道,“小萱儿,把酒给我。”
这酒若是给了哥哥,自己就喝不成了,小萱儿立时不乐意了,反驳:“姑姑说了,我可以尝一口。”
“你拿过来,我给你倒。”沐晨骗她。
小萱儿信以为真,规规矩矩将酒坛递了过去,就见哥哥倒了满满两大碗酒,酒香四溢,光闻着就感觉到了甘冽可口。
沐晨将其中一碗递到了煜凤面前,一碗留给了自己,就是没有小萱儿的份儿。
气得小萱儿瘪着嘴,泫然欲泣。沐晨舍不得她哭,便用筷子沾了一滴酒,道:“喏,这是给你的。”
“不要,才一滴。”小萱儿赌气。
“你再不快点,连一滴都没得尝。”沐晨板起了脸。
眼瞅着那一滴酒即将要滑落筷头,往地上滴,小萱儿赶紧湊上前去,张口含住了筷头。
酒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未及喉腔,小萱儿意犹未尽吧嗒吧嗒嘴,还想尝,但不敢再问哥哥要了。
沐晨无奈又沾了一滴酒给她,小萱儿又尝了一次,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着说:“我屋子里有瓜子,我这就去拿给你们下酒。”说罢,真就跑去拿瓜子了。
煜凤盯着他兄妹二人的举动,有些疑惑:“小萱儿馋了许久的百花酿,沐兄仅用两滴就给打发了,可是有什么诀窍?”
沐晨摇头笑了笑:“哪有什么诀窍啊,小萱儿看似懵懵懂懂,其实她什么都懂。她知道我们都不希望她饮酒,怕自己强求会让我们不开心,便自行忍住了。
小萱儿心地纯良,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善良美好,值得宽待的。凡尘那些贪婪与罪恶,本不该入了她的眼,是我没能保护好她!”说罢便一把抓过酒碗,仰头灌了下去。
“沐兄……”煜凤欲出言劝慰,奈何自己属实不会安慰人,索性抓起酒碗,陪他喝道:“此事亦是我的失误,是我太大意了。”
沐晨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倒了碗酒,又道:“她白日里是活蹦乱跳的,可到了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醒了就开始哭,又怕自己影响到我们,她就一个人蒙在被褥里哭。”
言到此,沐晨的眸中已起了水雾,他将递至唇畔的酒碗重重搁至木桌上,起身,撇下煜凤,寻妹妹去了。
煜凤心里一阵钝痛,他只看到了小萱儿无忧无虑的一面,却不知她每夜都会被噩梦困扰。唯有沐晨才能做到事无巨细,这大半月的时间里,他一定藏在某个小萱儿看不到的地方,不分昼夜的守着她。就连失意饮酒,也不敢饮得太多,因为怕自己万一醉了,就没人能保护小萱儿了。
念及此,煜凤也没了饮酒的心思,起身出了花殿。
蓝芯蕊抱着两坛酒出来时,殿中早已空无一人,她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又见煜凤住的那间房,房门开着,煜凤也没在屋子里,便误以为小萱儿已经替自己将煜凤约了出去。
心顿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蓝芯蕊紧张极了,忙打开其中一坛酒,快速灌入了口中。
百花酿醇香甘冽,余味劲爽,蓝芯蕊急急喝了一坛,仍觉神清气爽,便试着酝酿见到煜凤后该说的话。可试着好几次,还是觉得底气不足,难以启齿,索性将另一坛百花酿也喝了。
出门时,蓝芯蕊神智尚且清醒如初,可踏入约见的那片山林后,百花酿的后劲就上来了。脚步开始发飘,视线也变得朦胧,蓝芯蕊知道,自己已经醉了,但一想到煜凤还在等她,便又跌跌撞撞赴约去了。
月明星稀的夜色下,摇床前那一道欣长伟岸的身影格外亮眼。
蓝芯蕊借着醉意冲上前,驻足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尚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但直觉告诉她,此人正是煜凤,毕竟整个忘忧谷中,并无一人有煜凤这般的身型,也无一人有他这般的气魄。
“煜凤,果真是你。”蓝芯蕊半眯着眼,举手投足间,皆有着浓浓的醉意。
“你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是煜凤的声音!蓝芯蕊听出来了,便又上前两步,指着他数落:“你这万年冰山,同女孩子讲话……就不能……不能温柔点嘛,你应该说,说芯蕊,我来赴约了。”
“芯蕊,我来赴约了。”
“你说什么?”蓝芯蕊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看到更清楚些,但眼前朦胧一片,只隐约能看到煜凤在对自己笑,笑着道,“我说,我来赴约了。”
蓝芯蕊潸然泪下,哭着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对我笑了,你这大冰山,终于要被我……融化了?”
“……”
“煜凤,你怎么不说话了?”蓝芯蕊摸索着上前,抓住他的手贴上自己脸颊,闭着眼道,“煜凤,你真看不出来,我心悦你吗?”
“花神可从未有过心悦我的表示,让我如何能看得出来?”
“表示,如何表示?”蓝芯蕊眸色迷惘,对方便凑近她耳畔,薄唇肆意擦过她耳垂,撩起一阵酥麻,带着魅惑的音调言,“你说呢?”
蓝芯蕊身心俱是一颤,在他徐徐离开自己耳畔的间隙,纤手快速勾住他脖颈,生疏而又热烈的吻上了他的唇。
浓浓的醉意与炙热的爱意碰撞在一起,蓝芯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知体内燥热难耐时,自己已经轻飘飘落在了摇床之上。
似有清风掠过,拂去了燥热,似有云海翻涌,抚慰了心伤。
在那缱绻旖旎,葳蕤潋滟的一刻,蓝芯蕊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冰蓝色花蕾逐步绽放的绚烂之景。好似从这一刻开始,煜凤就住进了她的花蕊里,成为了她的私有物。
风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像是步入了沼泽中,蓝芯蕊一步步沉沦,一步步深陷,再无抽身而出的可能。
花香漫入花殿时,小萱儿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璇筱长老被捆绑在祭台上,被人指指点点的画面。
此时又闻忘忧花香,小萱儿还以为是璇筱长老回来了,便自行滑下床穿好鞋,寻着香味的来源,寻人去了。
忘忧谷向来安宁,又随处可见忘忧草的身影,即便独自行走在夜色里,小萱儿也是不怕的。加上她五感超常,嗅觉灵敏,不一会儿就寻到了山林中去。
酣嬉淋漓之声传入耳中,小萱儿寻着声音的出处,远远便见那藤花纠缠的摇床上,有一株纷蓝骇绿的忘忧草,其冰蓝花朵之上,一条龙腾虎跃的阮善正疯狂撞击其花蕊处,抖落花粉无数。
小萱儿虽不知其意,却是见到了散落在地的银色盔甲与蓝色衣裙,她认出那是姑姑的衣裙,便知摇床上那一株纷蓝骇绿的忘忧草不是璇筱长老,而是姑姑。
正欲开口呼唤之际,沐晨及时出现捂住她的嘴,附耳道:“小萱儿,别出声!”
小萱儿听出了哥哥的声音,便也听话的点了点头,任由哥哥用手中纱巾蒙了自己的眼,直到耳中被塞入了两个小绵团,人也被哥哥拽到了一处枝繁叶密的灌木丛后,小萱儿方才转身趴在哥哥肩头,低声问:“哥哥,姑姑他们在做什么呀?”
沐晨竖指至她唇畔示意她噤声,小萱儿也不再问了,就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掀起纱巾一角,透过灌木丛中的狭小缝隙,眼睛定定瞟向了摇床之上。
随着一声低吼,那阮善撞击花蕊的动作兀地停了下来,地上的盔甲亦无风自起,被那阮善穿入其中,不过少顷,便穿在了一位容光焕发的冷面青年身上。
大将军,是大将军!
小萱儿心里一惊,此人正是诬陷她偷盗雪魂果,还差点将她丢出璠云宫的大将军,也就是煜凤的师弟——了无神将。
腾龙整了整衣襟,转身面向摇床,大手掠过忘忧草上空,那抖落在花朵中央的花粉便尽数落入了悬空的青花瓷瓶之中。
腾龙伸手接过瓷瓶,举至眸前摇了摇,唇角斜勾道:“不愧是花神,连花粉也比璇筱多了一倍。本神真得好好感谢感谢煜凤,要不是他,这花粉本神也不一定拿得到。”
大手再次掠过冰蓝花朵上空,那一株随风摇曳的忘忧草便堪堪化作了一位双颊绯红的睡美人,不着寸缕躺在了摇床之上。
“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该让你的心上人头疼了。”腾龙大手一挥,用地上的衣物遮掩了蓝芯蕊窈窕莹白的肌肤,负手离开了。
直到腾龙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小萱儿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姑姑是被大将军给欺负了。
她不敢在大将军面前撒野,更不可能追上去找他算账,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姑姑穿好衣物,再安慰安慰她。可刚扯开蒙在眼睛上的纱巾,脚都还没迈出去,就被哥哥一把扣住腰身,纳入了怀中。
“不许去!”沐晨严肃道。
“为什么呀?”话一出口,泪珠子便从眼眶中滚了下来,小萱儿不理解,“姑姑都让人给欺负了,我们不应该帮帮她吗?”
沐晨这才知晓小萱儿什么都看到了,心里一阵后怕,忙出言教诲道:“小萱儿,你记住了,今日看到的一切,你就全当它是一场不好的怪梦,能忘则忘,就算忘不了,你也不可跟任何人提及此事,连想都不许再想。”
小萱儿不乐意:“可大将军那么坏,我们不应该将此事告诉煜凤哥哥,让他替姑姑讨回公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