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
无为不愧是王峥身边最得力的管家，隔日一早就带着人来清扬小筑修小厨房。
王安妤之前搭在墙角的灶台被拆除，很快就建起了新的。
“西厢房脊脱了皮，顺便给您修一修？”无为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西府本来不大，后来王家发迹，将隔壁的院子买下后，重新修建一番，才有现在的规模。清扬小筑就是后来被并入的院子之一，许多年没有修缮，墙皮、地砖、房檐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无为主动提起，王安妤自然无有不应。
“那就辛苦你们了。”
无为连说不敢。
他将带来的人分了几波，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王安妤平日坐的地方，搁置了一些杂物，屋顶上又有人在，她只好去园子里看看。
她一手执书，对着书上的内容，仔细了解园中各植物的习性。
“这是何物，奴才眼拙，还从未见过。”
无为过来时，她就察觉到了，只是对方一直安静站着，她也不好出言赶人。
她偏头看了眼无为指的那株绿植，随意答道：“他们说海外的人称之为‘玉米’。”
玉米。
无为真是闻所未闻。
他出身农家，从小跟着父母在地里打滚，可从来没听过有这种植物。
不止这个，四姑娘不大的园子里种了十几种植物，他居然大部分都没见过。
“铺子收东西时顺便收上来的，掌柜没见过，就送我种着玩了。”
她随口解释。
无为没有怀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没见过很正常。
只是这玉米瞧着像杂草。
他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当王安妤闲得无聊打发时间。
后来他知道此物的价值，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厨房还没修好，后厨的管事就将这个月的分例送来了。
“四姑娘。”
萧管事敲门进来，见无为也在，跟对方也打了个招呼。
“夫人说，清扬小筑有了小厨房，这府中的分例早些给您送过来，免得开火时不方便。”
府中分例，除了二两银子，还有五斤大米，五斤细面粉，一斤小米，三斤肉。
说着，他身后的小厮，就将东西一一摆开。
王安妤看着袋子里的糙米，似笑非笑地看向萧管家。
“难为你们能寻来这些，辛苦。”
萧管事干笑两声：“为主子办事，辛苦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说的主子，不是王安妤罢了。
懒得跟他费口舌。
王安妤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无为沉默看着，等萧管事离开才道：“小人帮姑娘拿去脱壳。”
“不必。”
拿到铺子里让胡铁柱卖了。
先生上次带来的香米还剩些，免得放陈了。
无为欲言又止。
小厨房分出来，看似方便，但这些份例之外还有杂七杂八各种调料和配菜，都得自个儿花钱买。二两的银子还要省着花才够。
四姑娘没接触庶务，哪里明白这些。
王安妤没有解释。
料理了园子中的植物，她清洗了手，整理好衣服坐在石桌前煮茶。
先生好像很喜欢喝茶，她每日练习，茶艺有了长足的进步，等明日去先生府上，就让他试试。
清扬小筑敲敲打打一整天，到黄昏才结束。
王安妤拿了二两银子递给无为。
“给各位吃酒，辛苦你们了。”
无为推辞：“本是分内之事，府里也拨了工钱。”
“这是我给的，不走公账。”
无为只能接了。
出来时，听身后的苦工们低声议论：“四姑娘总是冷着脸不好接近的样子，没想到这么体恤我们下人。”
“可不是，还将精心煮的茶水分给我喝了。”他咂咂嘴，“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了。”
“咦，说得好像你喝过多少好茶一样。”
“你别不信。”
“……”
无为听着，心中暗暗点头。
四姑娘确实是面冷心软，这点跟老爷很是相似。
隔日，清扬小筑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张姑娘，二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张毓和王淑宁出现时，王安妤真真觉得惊讶。
王淑宁捂嘴笑道：“没想到吧。”
表姐来府上说了要来寻四妹妹时，她也很惊讶。
这还是表姐头回主动与旁人交好。
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听说她们要到西府找四妹妹，母亲和姑姑还帮忙备了礼。
“不介意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吧！”
张毓心中也忐忑，毕竟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想到姐姐，她还是来了。
王安妤将两人请了进去。
王淑宁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尬笑道：“你这里倒是挺有野趣。”
“大哥每日让你读书写字，可见是有些作用的。”
“嗯？”怎么突然扯到这事上了。
“连‘野趣’这样的词语都能想到，文学功底见长。”
张毓也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她看着温和疏离的性子，也有促狭的一面。
王淑宁反应过来，也不介意。苦着脸将兄长一通抱怨。末了总结道：“爹爹都没他这么严。”
张毓见过王崎教导弟弟张启的样子，轻摇着头：“相比之下，表哥还是更温和一些。”
一番闲聊，让气氛轻松了些。
张毓见时机成熟，于是斟酌着开口：“今日造访，是有一事相求。”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安妤也知晓她不会平白无故上门。
只是以张毓的身份都无法办到的事情，想也不会简单。
“张姑娘客气。我身无长物，未必能帮得上。”
张毓苦笑。
“昨日听你说有能养颜的药膳方子，不知是真是假。”
王安妤心中计较。药膳方子是原主的外祖母从前教的，方子也一直留着。算不得什么秘方，京中略有些脸面的人家，都有不少。
张毓若有所求，只管说一声，有的是人家拱手送上。
故此，王安妤没有多顾虑，就点了点头。
就见张毓面露迟疑，犹豫半晌才咬牙开口：“不知你可否有夫人生产后，调养身子的方子。我可以出重金……”
见她一时没能明白，张毓又倾近身子，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旁低语几句。
王安妤听完，虽强自镇定，但也难掩面上绯红。
她前世虽嫁给了沈骁，但至死还是处子之身，更妄论生儿育女。
“药膳方子，都是寻常见的，并不出奇。只是有……有几个动作，待我画下，让……每日坚持练着，约莫半月就能见效。”
王安妤说的隐晦，好在张毓也听懂了。
她忙不迭点头，跟着王安妤进了书房。
被留在外面的王淑宁一头雾水，几次想要偷听终是忍下了。
王清芸来时，就见院门大开，院子里静悄悄的。
“你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