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玉顺在王清芸踩到她裙摆时，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这可是楼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半身不遂。
可她要伸手时已经晚了。
王清芸的身子已经如脱线的风筝栽了下去。
见着这一幕的众人，无一不是满脸惊慌。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自二楼雅间中飞身而出。他足尖在楼梯护栏处借力一蹬，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王清芸下坠的身子被拦腰抱住，力道之大让她直直撞到对方胸膛。
两人平稳落到大堂。
玉顺惊讶之余，也是舒了口气。
“王兄。”
众人定睛一看，救下王清芸之人，竟是靖王。
方才落地，两人就各退了一步，隔开了距离。
“多谢靖王出手相救。待臣女禀明父母，定要好生谢过王爷。”
心中生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旖旎心思的众人，听她这番话忙正襟危坐。
继而感叹王姑娘不愧是京中贵女典范。才华出众不说，举止更是有度。
那人可是靖王，多少女子做梦也想嫁得儿郎。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她却恪守法度，没有半分逾越，实在让人钦佩。
玉顺看她全然没有要贴着靖王的样子，心中很是高兴。时常有不少贵女要跟她做朋友，大多都是冲着皇家的富贵，冲着做她嫂嫂来的。
像王清芸这样目的单纯的姑娘，实在不多。
拉着王清芸上下检查一圈，见并无大碍，她才露了笑意，捂着心口说道：“可是吓死我了。多亏王兄及时出现，否则……”
“举手之劳。”
那番动作，靖王衣衫不乱，吐息平稳。想到他曾披甲挂帅，南征北战，被众多武将称赞过的武艺，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虚扶了王清芸一下，挡了她的礼。温声道：“王姑娘实在不必挂怀。王大人学富五车，王姑娘又才德双全，想来但凡力所能及之人，都会出手相帮。小王不过是动作比旁人快了些罢了。”
玉顺看两人客套不休，捂嘴笑出了声。
“这样吧，既然王兄说是举手之劳，芸儿又觉得过意不去，我看这样吧，今日王兄在瑞草魁的帐，便由芸儿出了。如此可好？”
王清芸看向靖王。
“倒是小女得了便宜。”京中不知多少姑娘要帮靖王付茶钱。
靖王听出她话外之意，笑出了声：“本王也不愧。”想请王清芸喝茶的儿郎，也不在少数。
玉顺左瞧瞧，右看看，笑意更深了。
一边抓着一人，又回了楼上的雅间。
王清芸到底是扭了脚，行走时扯动着脚腕有些疼。
她没有说，玉顺也未察觉。
倒是靖王，看出她微皱的眉头，放慢了脚步。
三人到靖王定下的雅间。
“王兄竟是一人？”
玉顺见里面只有他身边的侍卫，径直就在一旁坐下。
“今日休沐，就想在外面走走。看到皇兄治下的大乾，河清海晏，歌舞升平，心中也很欢愉。行到此处，便来歇歇。”
靖王眼中的神情满是欣慰。
玉顺也附和地点点头。
兄妹二人一言一语，很是温馨。
王清芸嘴角噙着一抹笑，安静听他们聊。
当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摆到面前时，她先是一愣，随即向靖王投去感激的眼神。
“碧螺春，试试喝得惯么？”
靖王压着声音，微微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玉顺转头见他们这般，忍不住打趣道：“说什么小话？不若我去外头避避？”
王清芸面颊上飞出一抹红晕，没有多少威慑力地瞪了眼她。
“再胡说，我，我就不理你了。”
靖王也不轻不重地叫了句“玉顺”，然后体贴地换了个话题，聊起京中书肆中新出的诗词，《云间集》。
两人聊得尽兴，玉顺听得无聊，不知何时下楼他们也没察觉。
直到侍卫提醒靖王该回府处理公务时，才打断了两人的兴致。
“这，玉顺呢？”
侍卫答道：“郡主让小的给您带句话，她在楼下听书，让您与靖王慢慢聊，她不着急回去了。”
又被打趣，王清芸瞟了眼靖王，忙垂下头。露在外面的耳廓，红似云霞。
“那，臣女就不耽误王爷，先回去了。”
靖王颔首，落后她一步往楼下走。
直到王清芸与玉顺郡主会面，他才离开。
临行，还叫侍卫留下护送两人回府。
玉顺挽着王清芸的手臂，面上笑意就没止住。
“从前，怎么不见王兄留下侍卫送我。难不成盛京最近的治安不好么？”
“玉顺。”
王清芸绷着脸，表情严肃：“日后可莫要再提这茬。王爷清风朗月，若是传出不好的谣言，污了王爷的名声，我就罪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
玉顺应的很快，看样子却没有半点上心。
马车先到西府王家。
“芸儿，改日再约。”
玉顺从车里探出头来，朝下了马车的王清芸挥挥手。
“好，路上慢行。”
一直等着马车在拐弯处离开，王清芸才转身进了门。
细看，她脚步滞缓，身形摇晃。
涟漪上前扶着她，慢慢往院子里走。
“等回了院子，奴婢去请大夫来给姑娘瞧瞧。”
王清芸心不在焉的应下。
她这脚伤实在划算。
本是计划之中的事，未料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既让玉顺降低了戒备，又如愿跟靖王有了亲密之举，试探到了对方的态度。
在踩玉顺裙摆时，她就目测好了位置。
从靖王所在的雅间，正好能看到那里，方便第一时间出手。
即便靖王不出手，她摔下去也不会有大碍。
她从小就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故而摔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万幸，结果是好的。
既然靖王对她并非无意，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靖王跟王清芸在瑞草魁发生的事情，王安妤隔日就通过钟掌柜知道了。
“她是故意的？”
王安妤看过的话本中，这种英雄救美的情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背后都有人在算计。
钟掌柜没有明说，只道：“靖王前脚刚出现，后脚就有人跟着进了瑞草魁。那人跟着靖王到了二楼，等人进了雅间，又说突然有事要离开。不久，王三姑娘就跟玉顺郡主出现了。先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果然如此。”
王清芸是想嫁入靖王府？
可以她的性子，若真有这个想法，只怕早早就准备了起来。
明明之前都没有这个倾向……
王安妤不由想起东府赏菊宴时，靖王离开前顺走了她的那副《菊石图》。
难道是王清芸也看到他的动作，才生出这份心思的？
“靖王呀，”王安妤拄着下巴，嘴角笑意玩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