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北危敏锐地察觉到王清芸眼中的杀意,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武器。
王安妤制止了他的动作。
王清芸不会明着下手。
她习惯了保持面上的单纯干净,习惯了被夸赞和羡慕围着,做的所有事情都在竭尽全力将自个人摘出去。
北危又看了眼王清芸。她已经恢复了往日温婉的样子。
保护王安妤的半个多月,让他见识到王家花团锦簇下的波涛汹涌。
能引得不明势力刺杀的王安妤,表面温柔却又狠辣的王清芸,还有高深莫测的王氏兄弟。
难怪郡主要派他们来跟着姑娘。
王崎他们回来时,都过了戊时。
客栈后厨都歇下了。
王安妤见无为上楼来寻厨娘,叫住了他。
“我去做。”
客栈厨房备下的食材都用完了,她用锅底简单煮了肉汤面。
饿狠的三人,一碗面下肚都没来得及尝出味道。
等腹中有了感觉,才慢条斯理的品尝起来。
“今日进展如何?”
王清许摇头。
那老汉被抢占的女儿被放回家,但要判定县令具体的罪行,还需要些功夫。
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牵扯出来的可不止是一个县令。
谷锐是真的狡猾。
借着王家的手,将隋州腐朽的根系砍去。等王家离开,他只需稍加安抚,就能收拢人心。
最绝的是,他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放手让他们去查,去杀。其中不乏他的心腹,也丝毫没有手软。
“不够狠,他如何能在两年内坐稳知州的位置。”王峥放下碗,语气中甚至有些欣赏。
“不管如何,且将隋州的蛀虫剔除了。”
王崎一心为民。这样尸位素餐的官员,是他最痛恨的。
不得不说,谷锐以这样的鱼饵来勾住王家前往江东的脚步,是准确地卡住了王崎的命门。
“王清芸通过白家的渠道,给江东送了信。靖王情况如何,很快就有定论了。”
这几日连钟掌柜那边的消息都无法传过来,江东情形如何,只能靠王清芸去试探了。
自隋州出发,快马加鞭有两日既能到达和州,若是中途飞鸽传书则更快。
不出五日,一定会有结果。
事实上,消息来得比王安妤猜测的更快。
靖王醒了,并且已经到达了宣州。
谷锐与王家前后脚收到的消息。
他负责牵制王家的任务完成,在王家查案时开始尽力配合。
不出两日,对犯事官员的判决就出来了。
清理了一批官员,隋州空缺出来的位置还要奏请兴正帝,提拔或者调任。至少其中有一半的位置,要被谷锐的人占去。
这也是无可奈何。
新科的举子们还不堪大用要磨砺,放到隋州只是羊入虎穴。
“辛苦王大人了。”
谷锐在城中的酒楼设宴。
赴宴的官员们正襟危坐,气氛更像是议事。
并非他们有意给王崎甩脸色,只是心中实在害怕。
“谷大人客气了。”
连轴十日,王崎神色难掩疲惫。
谷锐没有要灌醉他们的意思,只简单喝了几杯就散了。
回程的马车上,王崎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马车戛然止住的时候,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倒。
王清许眼疾手快将他拉住,才避免了跌倒。
“何事?”
王峥掀起帘子,漆黑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伙看清不面容的男人。
他们皆光着膀子,手里的武器杂乱,在月光下带着寒光。
“狗官,纳命来。”
随着一声嘶吼,他们冲着马车而来。
因着出来赴宴,身边带的侍卫并不多。
王清许没有迟疑就跳下了车。
有南星在,减轻了侍卫的负担。
“别下死手。”
王崎提醒。这些人只是普通的百姓,与先前劫杀的人马不同。
南星架在对方脖颈的长剑,只能收了回来,反手用剑柄将人敲晕。
谷锐收到王崎遇刺的消息,染着酒气的眼睛瞬间清明。
没有他的命令,是谁敢如此放肆。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调动人马搭救。”
侍卫迟疑。
“何不趁机……”他比划了个割头的动作。
谷锐一脸戾气,拿起镇纸朝他砸了过去。
“蠢货。王崎若在隋州出了事,圣上能踏平了我这知州府。”
侍卫不敢躲,挨了一下,忙应着去叫人。
可到底耽误了时间,等他们找到王崎时,拦路的人已经尽数被打倒在地上呻吟。
“王大人,您受惊了。”
王崎摆手。
“人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侍卫没想到他是全然信任的样子。就不怕他们包庇幕后之人,敷衍了事么。
王崎没有多说,坐上马车回了客栈。
谷锐是个聪明人,不会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也不需他多叮嘱就会将背后指使揪出来以证清白。
果然次日一早,王家收拾行李准备动身时,谷锐就来了。
“王大人,是本官失职,让你们受惊了。”
指使这些汉子拦路杀人的是被王崎罢官的官员之一。
他跟码头的管事有些私交,花重金找的亡命之徒,事成之后就会安排将人送走。
“辛苦谷大人了。”
这么快出结果,显然是一夜未睡。
“岂敢说辛苦。王大人若是在本官辖区出了事情,这顶官帽怕是保不住了。”
王崎笑笑。
庆幸昨晚赴宴时,没有拒绝王安妤的安排,将南星带上了。否则他能否全乎的站在这儿跟谷锐谈笑还未可知。
谷夫人同白氏道了别,回到丈夫身边。
比起白氏,她的气度和举止更像是大家闺秀。身边的女儿也是眉眼乖顺。
“告辞。”
“王大人一路顺风。”
王安妤坐上马车。
在隋州耽搁了七日,此时王家已经离开盛京二十多日。
按照计划,此时他们本该到达岳州。
为了赶路,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除了补充食物,再未多做停留,直到进入岳州。
看到岳州城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可是王家族叔?”
城门下,一个穿着交襟长袍的男子不住张望。直到马车队伍靠近,他才上前询问。
无为通报后,王崎掀起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辨认。
“可是金顺侄儿?”
“是,正是侄儿。”
王金顺喜不自胜。
简单寒暄后,他领着车队往城中走。
自从得了王家要回乡祭祖的消息,族中就一直在准备着。
前日来的书信,族长便让他在城门候着,从天际泛白到夕阳迟暮,等了足足一日终于将他们等来了。
“直接回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