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于渊盯着冲上甲板的士兵,攥紧了刀柄。
第二道关卡处的守卫军比先前多了上百人。即便拿出了柱国公的玉牌,他们也只是神情客气了些。
“无妨。”
王安妤敲了敲他的肩,叫他放松。
手中折扇在转了个漂亮的花,朝关卡的负责人,一个校尉走去。
“小公子。”
王安妤面上露出乖巧而谦逊的笑,“校尉可不敢这样称呼,若叫哥哥知道定要训斥我了。”
说起上官璟,校尉眼中带着钦佩与崇敬。
“将军若是知道小公子能为军中带了这么多粮草,定会高兴。”
王安妤笑得腼腆。
“我不敢邀功。都是哥哥骁勇,才将府上的威名立住。我不过是沾了哥哥的光罢了。”
“小公子谦虚了。”
王安妤笑笑,面露难色。
“不知校尉能否帮我一忙?”
校尉闻言,收敛了神色。心想着若是小公子提出违反军纪的要求,他定不能徇私。
“我过来的事情,可否暂缓告知哥哥。我想亲自同他说。”
校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此事不难。”
他能理解小公子要向柱国邀功的心情。这等小事,能换得小公子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多谢校尉,多谢。”
王安妤欢喜都写在脸上,步伐轻快地回了船上。
校尉见状,召回了还未检查结束的士兵。
目送船只过了关卡。
自水道进入运河,隔着宽阔的水面,能瞧见对面大乾军营驻地的灯火。
只要过了眼前的弯道,他们就能调转方向,将船驶向对面的河岸,进入大乾境内。
这样关键的位置,江东将士定会严防死守。
弯道处拉起的铁索将整个水域牢牢锁住,逼停了船只。
“小公子。”
不待她开口,驻守的此地的小将军先开了口。
显然,校尉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过了。
王安妤温和一笑。
“将军辛苦。”
她本不愿下船,但对方就在岸边遥遥行礼,检查的士兵也蓄势待发。她若再不下船,只怕要生出怀疑。
王安妤示意船家抬几袋粮草出来,自个人先下了船。
“不知将军是?”
“当不得小公子一声将军,在下本是柱国身边的亲兵,因犯了错才被罚到此处守关。”
王安妤眼中暗芒闪动。
片刻,笑了下。
“哥哥一切可好。”
“都好,只是想念小公子了。”
两人寒暄后,他就抬手叫手下开关。
沉重的机关发出咔咔的声音,缓缓收回一道道粗壮的铁链。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看着寂静的河面。
第一艘货船通过了弯道后,其他的船只也很快跟上。
“小公子,快走吧!”
王安妤看他。
“你叫什么?”王安妤问。
将军怔了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跟着柱国前的名字不记得了,他们都叫我黑柱。”
王安妤扯了扯嘴角。
“我记住了。”
她不再说话,转头就要往船上走。
“关闭索道,拿下他们。”
王安妤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夜色中渐渐清晰的杂乱脚步声,踏碎了此方的安静。
“姑娘。”
船家大喊,叫她快些上船。
王安妤看了眼围拢而来的黑衣人。
但,来不及了。
“开船!”
她费尽心机买来的粮食,一粒都不能便宜了他们。
船家还要说,可看着她坚决的眼神,转回了头,下令开船。
尚未搞清楚情况的士兵握着机关的把手,不知该收还是该放。
他还要问,就被猝然贴近的黑衣人踢开。
机关被重新启动,但已经晚了。
最后一艘货船也顺利通过了弯道。
王安妤松了口气,这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面对熟悉又陌生的黑衣人。
“你们晚了一步。”
她声音并不高,却叫在场众人都听到了。
此处的变故,惊动了巡逻的官兵,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黑柱抽出大刀,指了指身后掩在黑暗中的水域,低声道:“那里有艘小船,待会儿动手,小公子就趁机过去。他会送您去对岸。”八壹中文網
于渊顺势看去,果然有一处闪着星星光亮,并不显眼。
他将王安妤护在身手,与黑柱相视一眼。
“动手。”
夜色中,长刀折射出寒冷的光。
王安妤深知,她留着只会拖后腿。在两人动手后,便慢慢往小船的方向靠近。
于渊与黑柱到底势单力薄,对方皆不弱于他们,很快两人身上都见了血。
王安妤看着还有不远距离的小船,又看着动作逐渐缓慢却依旧将她护在身手的两人,停住了后退的脚步。
对面的首领见状,也示意手下暂退。
“华容县君,真是好胆识。”
他恨得咬牙切齿。这一路日夜加鞭,还是晚了一步,叫她将粮食都送了出去。若是再不能将她带回去,他以死谢罪都难逃其咎。
“比不过你们人多势众。”
王安妤望了眼已经看不见踪影的船只,笑了下,“好在,不算亏。”
“少废话,与其无谓牺牲,不如乖乖跟我们回去。”
首领视线落在王安妤脸上,笑的意味深长。
“以县君的才华和美貌,若能讨好了皇上,给你一个贵人的位份可比受这些风霜来得舒服。”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于渊腰间的匕首就甩了出去,目标直指对方的双眸。
他虽躲过,脸颊也被擦伤了一道。
“呵,到了这般田地,由不得你们猖狂。”
于渊手中的长刀,染满了鲜血,剑柄湿滑,几不可握。
“于渊,定会送主子离开。”
“黑柱,送县君回京。”
随着两道声音落下,他们的身影再度跟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刀剑相撞,尖利刺耳。
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充斥耳边。
“这么热闹,怎么能落下本帅。”
上官璟雄浑的声音响彻夜色。
围着的将士们忙分出道来,容他通过。
盯着柱国公府小公子的名头,王安妤却头回见到柱国公本人。
他身穿盔甲,腰间挎着佩剑,手中握着一把长刀。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一双虎目扫过在场众人。
“相国清贫到一条狗链都买不起了吗?叫你这疯狗在本帅地盘上狂吠!”
“上官璟,你莫要放肆。”首领指了指王安妤,“此人乃是大乾华容县君,拿着柱国公的玉牌在江东招摇撞骗,大肆购粮。就因你的疏忽,坏了相国的大计,看你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冒充?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