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妤。”
年鹤延对她又气又怜,但面上不敢露出半点松懈。叫她察觉了去,只会借机撒娇打诨,将此事糊弄了过去。
他打定了主意要叫王安妤长些教训。
“先生,”王安妤知道,这回是躲不过了,“我知道错了。但你真的不想我吗?”
年鹤延忽略她的问题,只道:“你错在何处了?”
“不该以身犯险……”
“还有呢?”年鹤延神情没有丝毫缓和。
还有?
王安妤苦恼了。
对着年鹤延她总能轻松服软:“先生,不能提示我一下吗?”
“我看你没有丝毫觉得自己错了。”
年鹤延语气冷了下去。
王安妤吓得一抖,随即就红了眼圈。
年鹤延等了片刻,不见她回应,转头就见她低头默默垂泪,不时轻轻抽肩。
衣裙上很快被泗湿了一片。
年鹤延哪里看得了她这样,步子都迈开了,又生生止住。
“你应过我多回,不会再做危险的事情。可你总是在我顾及不到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
他声音低哑,带了些气恼。
“王安妤,你当我不会担忧,不会……心疼吗?”
王安妤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
看清他眼中的深情与痛苦,王安妤忙摇头。
“不是,先生,我没有这样想。”
“可你就是这般做了。”
年鹤延到底没忍住靠近了她,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轻柔地抹去。
“阿妤,”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从不将顾虑我的感受。或者,在你心里,我并不在乎你?所以你便肆意妄为。”
王安妤垂眸,不得不承认,先生猜中了。
年鹤延见她沉默,真的生气了。
他落在王安妤眼角的指腹稍稍用力,冷声问:“若我不在意你,我这般又是为何?”
“感动,和责任。”真的说出来时,王安妤更觉伤心。
年鹤延看着她不安的眼神左右飘忽,看她指尖不停抠着指节,看她极力掩饰又忍住不掉下的泪。
“是我的错。”
他轻叹一声,拿起被抠红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然后低头,落下轻轻一吻。
王安妤僵住。
眼眶还有未落的泪珠,只顾呆呆看他了。
先生,从未与她这样……肌肤相亲。
叫她羞涩,又欣喜。
“我以为,比起简单的我爱你,如何做才更重要。叫你误会,是我不对。”
王安妤摇头。先生已经做得够好了,是她太敏感了。
“我现在补上好不好,”年鹤延更靠近一些,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眼神与她紧紧相望,满是缱绻深情。王安妤听到他说,“我心悦你,不知是心悦,是爱。我爱你,丝毫不逊于你。”
王安妤心中又酸又胀,又要落泪了。
她不想叫先生觉得她软弱,捏了帕子要擦。才抬起的手,被先生握住,她来不及开口,有温热的气息靠近,不自觉眨了眨眼,然后柔软湿热的触感落在她眼尾,停留一瞬,带走了泪珠。
“先……”
相同的温软又落在她唇角。
“我方才说,爱你,你听到了吗?”
他并未完全离开。
两人距离太近,翕动的眼睫都能看得清楚。
被泪洗过的眼眸太清亮,年鹤延还未等到她的回应,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王安妤才组织起的语言,瞬间又忘了。
“那我再说一遍,嗯?”尾音轻扬,带着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
王安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小声应了。
年鹤延轻笑声在耳边响起,勾人的低沉。
“我爱你,阿妤。”
王安妤如熟透的果子,面颊发烫,耳根像是烧了起来。
年鹤延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
欣赏够了,才直起身。
不动声色揉了揉僵直的后腰,扯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王安妤身旁。
他将王安妤的手握住,搭在椅背上的手,只要稍一动,就能将她收入怀中。
“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你为何要去江东买粮。”
王安妤忍着要舔唇角的冲动。艰难将心神拉回,老实交代了始末。
年鹤延听着,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
“所以,是因为我……”
王安妤忙摇头。
“不是先生之故。我不愿将婚事用作王家攀附的工具,才有此决定。”
年鹤延道:“若我未出现,杨谦泽会是很好的成婚人选,你最终也会答应,对吗?”
“可若没有先生,我依旧愚昧无知。杨公子金尊玉贵,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年鹤延叹息,指尖顺着她的头发。
亲眼看着她绽放光芒,这个过程他高兴也担忧。被宝石吸引的又岂止会是他一人。
果然。
先是曹有光,再有陈俊霖,现在又出现一个杨谦泽。他们每一个都比他更适合阿妤。
但他自私,舍不得将自己擦拭过,露出光芒的宝石送给别人。
“先生,你在想什么?”
王安妤说完,不见他反应,歪头看他。
她的小动作实在可爱得紧,年鹤延指尖捻动,心中默念了许多句“绅士”,还是没忍住,亲了下她的鼻尖。
看着王安妤纯净如精灵的眼睛,他骂了自己禽兽不如。
一旦打开了某种禁令,他的自制力不值一提。
偏偏王安妤一无所觉,直白表现着心中的欢喜,叫他更无法自制。
“我不该凶你,我道歉。”
王安妤嘟囔。
“我知道先生是为我好。”
“那也不该凶你。”
王安妤轻哼,“你知道就好。”
“但是,阿妤,要打消王峥联姻打算的方式有很多,你偏偏选了最危险的一种。这事,我还是要批评你。”年鹤延正色道。
“是,我知道错了。”
“嗯,知错还要改。”年鹤延握起她的手,抵在胸口,“得知你险些被白笃行那个老匹夫……我心跳都要停了。”
“我年纪大了,便是为了我能活得长久些,莫要再涉险了,好吗?”
王安妤掌心像是能透过肌理,触到他有力跳动的心脏。
她愣了愣,终是点头应下。
“往后不会了。”
年鹤延满意了。
揉了揉她的后颈,带着诱哄意味,温柔道:“乖阿妤。”
误会解开,王安妤羞怯褪去,只想黏着年鹤延。
两人的椅子越靠越近,脚尖相抵。
年鹤延纵容着她的小动作,眼中是散碎的笑意。
亲手抱着先生送的礼物回去时,王峥就在院外立着。
看她眼角未散尽的羞怯与欢喜,王峥想不到第二个叫她展现这般情态的人。
“年公子回来了?”
他先前叫人去辅国公府打听过,得知年公子走亲访友离开已有半年,再结合王安妤这半年郁郁寡欢的样子,确定了消息为真。
只是年公子父母双亡,亲族皆散,又哪里有亲友要走访?
王峥视线落在王安妤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子上。
只这个盒子就价值不菲,还只是个装物件的盒子,可以猜想里面的东西如何金贵了。
而年公子,一个门客哪里这样大的手笔?
疑点太多,他猜不到,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