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怀期待的季思卿一口吃下那所谓的“幽幽大行军”时,才知道为什么岩王帝君会提醒她了。
曾经有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摆在眼前,可季思卿没有好好去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发誓,她一定不会再碰胡桃的料理,如果非要给这个誓言加一个期限,她希望是一万年!
于是,当这所谓的幽幽大行军入口,那无法以语言形容的过分口感在嘴里爆炸时,季思卿整个人都不好了,胃里好似搅拌机般翻江倒海,脸色比吊死鬼还难看,吐得稀里哗啦,惨不忍睹。
这是她这辈子吃的第三难吃的菜,什么?你问前二是谁?如果你不想被一柄刀加一柄剑轮流鞭尸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问。
很快,不想给胡桃冲业绩的季思卿不顾其阻拦逃出了往生堂,而后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胡桃做的料理了,这能和香菱做的料理相比?简直放屁!
还好她在吃下去感觉到不对后,强行将那些食物全部清理了出来,不然她可能会被恶心得一个星期吃不下任何东西。
“好些了吗?”关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而后声音的主人伸出手拍着她的背,想要缓解她的难受。
这人自然就是申鹤了。
“虽然我很想说没事,但貌似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季思卿摇了摇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倒在了申鹤怀中。
她实在不想动了,浑身难受至极,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申鹤背着季思卿漫步在街上,虽然寒风冷冽,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很是温馨。
一抹黑白,一抹火红,交织成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两人又逛了许久,最终来到了养生堂。
此时这里大门紧闭,由于被施了结界的关系,两人根本就进不去。
这道结界是钟离亲手布置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打扰正在突破的七七,也是防止七七突破后暴涨的力量伤到周围的人。
“看样子,还有两天七七就突破了呢。”感受着七七正在暴涨的气息,季思卿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突破后的七七甚至都有资格和她过两招了。
不过也仅仅是两招而已。
其实不光是七七,就连申鹤都隐隐触碰到了那一层境界,她的力量同样在急剧提升,一天比一天强大。
“我们先走吧,暂时不要打扰她,等她突破时再来吧。”申鹤道。
“好。”季思卿点头,跟着申鹤离去,打算等七七突破时再过来。
于是,两人回到了群玉阁。
本来今天季思卿是想出来散心的,可被胡桃这么一闹,她是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个觉。八壹中文網
洗漱过后,季思卿褪去衣物,跳上柔软的大床让自己深深陷了进去,再也不想动弹,就这么怔怔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亲手诛灭了樊家,心境产生了一丝变化后,一种无法言喻的荒谬感觉就在心里滋生。
那一瞬间自心底产生的刻骨杀意与内心的挣扎好像将某个原本沉睡的意志唤醒了,以至于她如今有些精神恍惚。
“思卿,你怎么了?着凉了吗?”申鹤不知何时坐在了床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发烧呀。”
“我才不会发烧呢。”
季思卿翻了个白眼,而后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申鹤居然能在她的感知下悄无声息地靠那么近,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嗯…或许不是她变厉害了,而是自己压根就没注意。
“刚来。”
申鹤扫了一眼她的身体,俯身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掩去绝美风景,而后目露担忧,“思卿,你今天是怎么了?总感觉你有心事,你还在为那件事难过吗?”
那件事无非就是诛灭樊家的事。
季思卿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没有哟,我很好呢。”
“…但愿如此。”
申鹤明显不怎么相信,季思卿不是一个会藏心事的人,但她没有刨根问底,哪怕两人情同姐妹,也该有自己的隐私,季思卿若是想说,她自己会说的。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早点睡吧,有事随时喊我就好,晚安。”又陪了她一会儿,申鹤伸手揉了揉她的俏脸,化去她眉间的一缕忧色,这才起身熄灭了灯火,朝外走去。
若是往常,季思卿肯定要缠着申鹤一起睡,可今天她没这个心情胡闹,甚至有些烦躁,就想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申鹤走到门边,脚步顿了片刻,直到现在季思卿都还没有叫住她,她忽然有些不习惯,看样子,季思卿是真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唉……”
她悠悠一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想陪伴季思卿的想法,现在很晚了,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吧,若明天还是这样,就一定要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论季思卿遇到了什么事,申鹤都会用尽一切办法帮她解决。
“咔!”
房门关上,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唯有窗外的一缕黯淡的光照微微闪烁。
长夜无声,孤独而寂寥,最能唤醒人心中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腾!
季思卿忽的从床上坐起,任由被子滑落,她感到很是烦躁,心里焦躁不安,想要发泄,想要破坏周围的一切,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在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强行压制这种感觉后,她有些难受地将衣物穿戴好,而后跑出了房间。
她在申鹤的房间门口顿了片刻,还是咬咬牙快步离去。
季思卿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好,她头一次产生了无法完全掌控身体的感觉,她害怕自己会伤到申鹤,终究还是选择独自离去。
等什么时候这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消失了,再回来就是。
咻——!
剑光破空,直冲云霄,而后化作流星飞向远方!
而就在季思卿离去的下一秒,处于熟睡中的申鹤忽然清醒,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竟然会有一丝抽疼,极其难受,那感觉就像……
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思卿?”
一抹红色的倩影在脑海里浮现,申鹤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来不及多想,直接翻身而起,冲向季思卿的房间。
“思卿!思……”
申鹤喊着季思卿的名字,可当站在房门口时,却看到了大开的门扉,她脚步带着一丝沉重,缓缓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房间空荡荡,那道总是嬉笑着给人带来欢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漆黑的,厚重的云层之间,一抹火红倩影正御剑而行,这里已经远离了璃月港,不知到了何处。
狂乱的风吹得少女的长发与衣裙肆意飞舞,少女脑中昏沉,就连御剑都有些吃力,歪歪扭扭,随时有摔落下来的征兆。
“季思卿,这就不行了吗?你远比我想象得要脆弱呀,啧啧,真是……让我失望呀!”莫名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混响,逼格十足,不知从何而来,无法究其源头。
“你到底是谁!?”
这道声音再次出现,季思卿肯定了自己昨天并没有听错,这道声音的源头,就在她体内!
“你问我是谁?不错的问题,我是谁呢……”
那道声音似乎在思考,许久之后,她才无所谓一笑,“哼哼,我自然就是季思卿咯。”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你是季思卿,那我是谁?”季思卿目光微冷。
“唔……”
似乎又被季思卿的问题问到了,那道声音又沉寂了片刻,才回答,“也许是软弱的蝼蚁,或许是可笑的笨蛋?”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就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本就恍惚的季思卿被彻底激怒了,她怒喝一声,黯淡的黑夜忽然被恐怖雷光撕裂,噼里啪啦不停闪烁。
她疯狂刺激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引发了力量暴动,摧残着自己身体的同时,也在驱逐那道不明意志。
随着时间流逝,一缕鲜血忽然自嘴角溢出,触目惊心。
“噗!!”
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后大脑昏沉,再也无力御剑,就这么从数千米高空坠落下来,宛若残缺的流星。
从如此之高的地方摔下,哪怕以季思卿的身体素质,至少也会摔成重伤!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而季思卿已经昏迷了过去,那道意志微微一叹,“你以为你能驱逐得了我?果然,笨蛋就是笨蛋。”
话音落下,季思卿那一身长裙忽然燃烧了起来,火红之色尽褪,化作了一袭纯粹无瑕的白,就连那紫色的长发也披散开来,自发根处变幻,很快就被无瑕雪白渲染。
白裙翻飞,雪发如瀑。
此刻的她宛若君临天下的女王,圣洁而尊贵,可散发的气息却是那么恐怖,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气息,这股气息远比她本身要强大无数倍,宛如大海深渊,让人自心底震颤。
下坠的身形渐缓,“季思卿”嘴角微微翘起,睁开了双眼,那双本该如星辰般灿烂的眸子,此刻却是纯粹的金色,淡漠一切,不含丝毫情感。
“季思卿”扫视着周围,她现在身处一片荒山之中,之前季思卿为了防止自己伤到人类,刻意往荒无人烟的地方飞。
“哈~”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四处张望,缓缓飘落,踩在了满是枯枝残叶的地面。
可她似乎是踏入了某只恐怖凶兽的领地,恐怖的嘶吼打破了此地的寂静,大地震颤,那道狰狞巨大的兽影狂奔而来,似乎想要撕碎“季思卿”。
“不自量力。”
她负着双手,灿金色的眸子淡漠如渊,就这么望着那奔来的巨型凶兽。
就在下一刻,凶兽头顶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空洞,一柄金色神剑自其中射出,眨眼便刺穿了凶兽的头颅。
那道小山般的兽影哼都没哼一声,如山峦倾倒,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失去了生机,倒地不起,激起一地尘埃。
完全没把这凶猛巨兽当一回事的她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眯着眼眸似乎在观察什么。
一会儿后,她又打起了哈欠,“罢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她自语着,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气息收敛,闭目睡去,那一身白裙被火红浸染,雪发也染上了美丽的紫色。
那个原本的季思卿,又回来了。
而就在她沉睡没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之中出现,他就这么注视着季思卿,金珀色的眸子带着不明意味。
许久,他终究是悠悠一叹,俯身抱起季思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