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而梦幻的剑意直刺苍穹。
季思卿手握神剑重重斩下，刹那间，整个时空都好像被冻结，时间不再流动，人们震撼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打翻的茶水悬停在空中。
然而这种诡异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第二剑斩下，冻结的时空被一剑斩断，轰然破碎！！
咔！
这是正机之神身上传来的破裂声，破裂声越来越密集，裂痕很快爬满了机甲全身。
而后，
轰——！！！
正机之神轰然爆炸，爆炸的余波如咆哮的海浪冲向四面八方，眼看即将冲击到须弥城，纳西妲刚想施展神力保护城市，就见一道雷霆光幕将余波拦截下来，将之消泯。
“这股力量……难道是！！”纳西妲一脸惊讶，好似猜到了出手之人的身份。
高空中。
随着正机之神被毁，也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季思卿脸色微微苍白，她使用的绝招威力极其惊人，但消耗也很是恐怖，这两剑抽去了她一半的力量。
不过收益也很明显，两剑就把正机之神干爆。
漫天硝烟中，浑身破烂的散兵头朝下坠落而去，他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但怀中还是紧紧抱着一颗流转着紫色神光的神之心。
然而那颗神之心似乎在颤动，在挣扎，此刻没有了力量的散兵已经无法再握住神之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怀中飞走。
“不、不……神之心是我的……不要、不要拿走……”
无论他如何乞求，神之心依旧从他指尖溜走，离他越来越远……
咚——！
散兵自高空摔落，砸在了造神工厂的废墟之中，砸出了一道巨大的坑洞，激起了漫天尘埃。
当烟尘散去，两道身影渐渐显露，其中一人自然是散兵，还有一人当然就是季思卿了。
她在最后关头接住了散兵，不至于让他摔伤。
本来就被季思卿两剑斩去了半条命，再从高空坠落下来摔那么一下子，怕是非得给他摔傻不可。
“咳咳……”
散兵难受地咳嗽了几声，推开季思卿，而后自己靠在了倒塌的墙面上。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他看着静静悬浮在季思卿手心中的神之心，终究还是隐去了渴望，闭上了眼，长长叹息。
叹息中有不甘，有迷惘，有遗憾，也有一丝解脱。
“也罢，是我输了，我输了啊……呵。”
他自嘲一笑，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为何，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天空有这么清澈过。
碧空如洗，阳光温柔，美丽而梦幻。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不过这种景色，我也只配看看而已了吧。”他微微呢喃。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遮住了阳光，出现在散兵视野中，季思卿一手拿神之心，另一只手伸向了他。
看着季思卿对自己伸出的手，散兵缓缓偏过了头，轻声道，
“思卿，你应该知道的，不论如何，我早已背负满身罪恶，与纯洁无瑕的你截然不同，你没法将我净化，我也没资格站在你身边，你就忘了我吧，带着神之心离开，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你误会了，我没打算净化你，我知道曾经那个温柔的哥哥已经回不来了，但我还是想为现在的你做些什么，坠入黑暗并非你的本意，你不该再越陷越深，我只是想保住你心底最后的一缕光而已。”
季思卿不顾他的拒绝，果断抓起了他那冰冷的手，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而且，你不能逃避，你必须要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起相应的代价与责任。”
此前，散兵身上一直都有无数罪恶的丝线在束缚着他，操纵着他，折磨着他。
但此刻当季思卿将他拽起来时，那些束缚他的丝线，终于不受重负，
应声而断！
……
须弥城一间酒馆的私人包间内。
茶香袅袅。
淡淡的雾气中，有两个男人对坐。
其一剑眉星目，气质温雅，如画中的翩翩公子，他悠闲品着茶，目光平淡。
而另一人同样气质不凡，他有着一头蓝色短发，脸上带着一副半遮脸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自然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便是如今的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
在季思卿等人与散兵开战之时，季清歌也找到了博士，将他带到了这里。
“想不到，璃月居然还有您这等人物，净世诛邪真君的存在虽然我偶有耳闻，可没想到，您比我想得更加……出人意料。”
博士看着这位青年，藏在面具之下的眸子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从这位青年身上，博士感受到了一种极具威胁的强大气息，比之深渊更为混乱恐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力量都恐怖，与之前他在沙漠中研究的那种力量如出一辙。
仅是研究一丝，就给博士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可这位净世诛邪真君体内的那种力量浩如烟海，让人惊恐。
对于季清歌的身份，他更是好奇了，他真的只是仙人而已吗？
“可能，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呢。”季清歌淡淡一笑，他轻轻泯了一口茶，目光看向窗外，透过遥远的距离凝望着季思卿等人。
好一会儿后，他才回过头看向博士，淡笑道，“博士，我在想，你搞了那么多破坏，做了那么多蠢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你是有什么恶趣味吗？”
博士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愚人众信奉女皇，她的意志就是愚人众的意志，我等都是为女皇办事，是不是恶趣味，这重要吗？”
“嗯，确实不重要。”
季清歌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就姑且让我把‘造神’、‘解析生命’、‘解析世界’等事都当做是愚人众的意志吧，其实，从我本人的角度来看，你们还挺可笑的。”
“倒不如说，这才是我本人的意志。”博士看向季清歌，他并不生气，反而目露疑惑，谦逊问道，“听起来，您好像了解很多东西，那么我能问一下，我们可笑在哪儿吗？”
见他如此，季清歌微微一笑，他并不打算隐瞒什么，而是开口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颠覆你们的认知，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回到至冬以后，将我的意思转述给女皇，我相信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颠覆我们的认知吗……您请说。”博士看着季清歌，静静等待着下文。
季清歌也没有再打哑谜，他放下茶杯，缓缓说了起来。
“早在你们愚人众成立之前，我就曾在至冬呆过一段时日，那时的人们信仰至冬女皇，女皇也爱着世人，与如今不同。”
“经历了坎瑞亚一战之后，女皇就不再听从天理之命，成为了不再‘爱人’之神，与之相对的，人们也不再爱神，你们所追随至冬女皇的理由，无非是相信她有朝一日会带领你们对天理举起叛旗。”
“有人曾说，至冬女皇的理想是世间最为高贵纯粹之物，其余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必要的牺牲，你们愚者行此愚事的背后，有着更为崇高的意义。”
“这一点我承认，因为我知晓，无神国度坎瑞亚的覆灭让至冬女皇萌生了建立新秩序的想法，应该说，你们想反抗的其实并非是「天理」，而是这个世界才对。”
“扭曲的世界终将崩毁，全新的世界终会降临，愚者的愚行，说到底就是想要加速旧世界的灭亡，迎接新世界，我说得不错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而不一样的仅仅是做法罢了。”
季清歌笑着看向博士，后者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笑了起来，“没想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类人。”
“是，也不是。”季清歌摇了摇头，“你们点燃旧世界的火焰用的是罪恶与仇恨，而我，则是用我自己。”
“……”
博士不再说话，沉默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以后，季清歌才道，“好了，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天理的维系者’已经消失了，不再苏醒，如今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只是‘天理’，只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当然，哪怕「天理」消失，你们的理想也依旧不变，我到是很想看，你们究竟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博士无言，目露震惊，「天理的维系者」……已经消失了！？
他不敢相信。
但看这位净世诛邪真君并不像在和他开玩笑的样子，他又不得不信，难不成……这是真的？
知道博士接受这个消息还需要时间，季清歌也没有在意，只是静静等待着，他并不急。
好一会儿后，博士才缓缓开口，语气稍稍沉重，“您此言当真？”
“当真。”季清歌微笑点头。
“我知道了。”博士靠在了椅子上，轻轻叹息，片刻后，他站了起来，“那么，感谢您的消息，那我就告辞了，您之所言，我会原封不动转达给女皇陛下的。”
“且慢，我还有两件事。”
季清歌叫住了他，“第一，你空手回去即可，神之心就别带走了，我留着还有些用处，第二，我向你们提供了这个意义重大的消息，那你是不是也要付出一点儿代价呢。”
“……”
博士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重大的消息，当然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来换取，那您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呢？”
闻言，季清歌笑了起来，博士为了从各个角度观察这个世界，将各个年龄段的自己进行了切片，分出了无数个自己，而全盛时期的博士，在一场关于亵渎神明的实验中。
也就是现在眼前这位，他既是最强大的切片，也是最自私的切片。
“很简单。”
季清歌淡淡开口，语气很轻，就像是平常说话一般，“凡事皆有定数，你之前所行之恶，现在终是结下了果，我希望你能当着我的面抹掉掉其余所有的切片，如若不然……”
“你走不出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