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啥事？”
“你让人往秸秆发酵池里倒的是什么东西？”
“有益菌发酵粉！”
“这玩意儿好买吗？”
“好买，食品厂库房里堆的都是！”
“食品厂？，做面包的？”
“对呀？牲口吃的也是吃的，可不敢乱添别的！”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没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小子不简单啊！搁哪学的？”
“书上！”
“哪本书上有这个东西？”
“生物化学！”
“好小子，这次你算帮我一大忙！”
“咦，可不敢当，一个社员能帮上你什么忙！您这么大官儿！”
“妈的，你小子记仇是不是！”
“不敢！”
……一番对话，直把余洁仨人听的云山雾罩，余红军却是一扫脸上之前的阴霾，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浓，之前咋看咋尖嘴猴腮的小子，此刻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越看越眉清目秀……“会做饭吗？”
“会！”
“去给老子下碗面去，为了找你，害我忙叨一晚上！”
吴蔚“……”‘你找老子，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虽然心里腹诽着，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厨房给“老丈杆子”做面……见余红军脸上阴云散去，仨人才各松一口气，严冰道声别，走了，韩红霞余洁母女二人也上楼睡觉。一夜无话，余红军起个大早，随手抓了吴蔚刚蒸出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走到门口，又返回身来呼噜走大半笼，招呼着司机出了门。吴蔚气的想骂娘……矿机食堂“老乔，这是怎么回事？那玉米棒子呢？怎么不卖了？”
新官上任的曹倪妹问食堂负责人。“过季了，没了呗，还能卖啥？”
老乔漫不经心道。“什么？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故意的，老子刚当上厂长就过季！”
曹倪妹骂娘。“这个您跟我急没用，不信你可以去下边公社问问，这玩意儿是不是过季了？想吃就得等明年喽！”
乔师傅嘴上说着，心里骂道‘他妈的什么东西，张厂长在的时候都是跟老子客客气气的，你把老子当奴才似的想骂就骂！’“那个老李，你过来，是不是老乔说的这么个情况？”
曹倪妹又叫过食堂姓李的一个大厨。“嗯，乔师傅说的没错，这玩意儿确实是过季了，不过我记得张昊不是之前给那个新开的鲜食玉米加工厂打过过预付款定货了嘛！”
老李说道。“哦？有这回事？妈的，姓乔的你咋不跟老子说，诚心跟老子作对是不是，以前吃了多少张日天给你的好处？现在食堂不用你管了，滚去洗菜吧！老李，现在食堂都归你管啦，快去给那个什么厂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倪妹张嘴就撸了乔师傅的职，李厨子幸灾乐祸的看一眼乔师傅，颠儿颠儿的跑去打电话！乔师傅也没表示什么不满，不言不语的就去洗菜……“那个曹厂长，刚打电话问了，人家说现在他们厂还没有改造完成，给咱们供不了货！”
李厨子跑回来说道。“那没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改造好吗？”
“问了，说是最少也得一个多月吧！”
“妈拉个巴子的，那就让他们先把冷库里存的拉过来，跟以前一样现煮了卖！”
“也说了，人家说现在刚被个人承包下来，还在跟上边盘点扯皮这些旧库存的归属问题，出不了库！”
“这帮孙子们……”曹倪妹一摔手里杯子，气呼呼的走出食堂。“那个小乔，别磨磨蹭蹭洗菜了，先帮大姐刷碗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李厨子趾高气扬的支使乔师傅……一大早就气不顺的曹倪妹走进办公室，看见成品库房的人正在等他，“啥事啊？”
他近乎用鼻孔发的声。“那个曹厂长，这是今天出了库的单子，麻烦您签下字？”
“出库，出什么库？卖到哪了？”
曹倪妹接过单子问道。“不是卖到哪，是给人家卫城公社抵消货款的！”
“什么？抵消什么货款？”
“就是收了人家公社的青棒子，没给人钱，拿库房里的塑料膜抵给人家！”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曹倪妹问道。“是之前张厂长跟人家签的合同！”
曹倪妹拿过单子也没看上边的数字不耐烦的签了字，然后一甩，“滚吧！”
库房那人捡起单子小跑出去。“妈的，一天天的，没一个顺心的。”
曹倪妹骂道。“呦，咋了么这是，大早上的谁惹你曹大厂长生气了？”
一个打扮时髦又妖媚的女人走进来，嗲着声的问道，脸上的粉随着她说话的颤音漱漱往下掉。“小孙啊，快来，把门关上！”
曹倪妹脸上终于挂上猥琐的笑，招呼着女人。女人听话的把门关上，“我说老曹，你可抓紧点，赶紧想想办法，我那边快顶不住呀，车间里又过来催材料！”
曹倪妹没有理会女人的说辞，一把将人揽过来，在女人身上上下其手。“你瞅你这样儿～，哎！你先等等，我跟你说事儿呢！”
女人扭动一下身体。“你再坚持几天，现在我是厂长，还怕想不出办法，就这三两天的事儿，不说这个，咱先把正事儿办喽！嘿嘿～”“你别，嗨，门儿没插好！”
“那样不是更刺激！”
“万一进来人咋办。”
“没事儿，我的速度你还不清楚……”……矿机化工财务科“那张昊同志，谢谢你的配合，账目我们已经查过，也找相关单位和个人核实清楚，证明你是清白的，确实不容易呀，担上这么个看似风光实则四处漏风的烂摊子，真是太为难你了，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结果真实的反应给总厂领导，反馈给化工的全体职工，让你尽快恢复职位。”
“感谢你们几位同志这几天的辛苦工作，证明了清白就好，至于恢复我职位就算了，我已经和老厂长辞过职，你们也清楚这是个烂摊子，现在卸下这副担子正好，我还能好好歇歇，享几天清福！既然账目已经查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张昊问道。“当然，当然！”
“那好，诸位告辞！”
张昊脚步轻松的迈出财务室大门……察北坝上保县县政 府门口，此刻密密麻麻的挤满拉着横幅群情激奋的人群。“你们政 府的人给俺们出来！老子家种你们推广的种子现在绝收了，还有没有人管啦！”
说罢将一块石头隔着院墙扔到院里！“就是，你们这帮挨千刀的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玉米绝收，俺们养的牲口冬天拿什么喂？”
“你们让俺们从七月等到八月，八月又等到现在，这眼看着霜冻呀，光长杆子啦，一个出棒子的都没有，还让俺们等吗？”
“让管事儿的出来说话！”
“让管事的出来给俺们个交待！”
……汹汹的人群越来越激动，扔到院子里的石头越来越大，还有个别手劲儿大的直把石头丢到窗户上，哗啦哗啦的玻璃破碎声不时传来。“赵县，这样下去不行啊，维持治安的同志眼看就控制不住了，快想想办法吧！”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种子是他们市里边下来让推广的，我不去背这个黑锅，他们市里的不出面想办法，我想什么办法，让他们砸，全都砸烂了，闹大了，才好跟上头要说法！”
“可是，可是官儿大一级压死人啊！在这个风口浪尖，即便是上头的工作失职，可一旦引起群体性冲突事件，上头也会怪咱们工作不到位不是！”
“就外边那么多人，谁敢出头，你？还是我？没有解决的办法，贸然出去，就算老百姓一人一口吐沫也得把咱淹死，你打电话让武 警同志们过来维持一下吧，记住，让他们一定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千万不能再激发矛盾！”
“好吧！”
可还没等人出去，从外边跑进来一位，“不好了赵县，好多社员们赶着牲口进城啦！”
“什么？”
……只见此刻保县县城街道上，社员们有的赶着牛羊，有的赶着骡马，甚至连猪都撵上了街，从四面八方的纷纷涌向保县政 府所在区域。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拉着横幅，甚至不少人还拉出民兵训练时期的洋枪土炮，闹哄哄的乱做一团，昔日干净整洁的县城街道，此时仿若成了大型的牲畜交易市场……“赵县，怎么办呀，这帮刁民是要造反啊！”
“赶紧通知各部门办公的同志，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在部门领导的组织下，先有序的撤离出机 关大院。切记让他们低调行事，不可与群众发生争执，快去吧！”
“唉，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请给俺们一个交代！”
“俺们老百姓要活命！”
“俺们的牲口冬天怎么办？”
“让管事的出来！”
表达不满的群众，情绪越发激动，眼看着就要冲破维持治安的人墙…………滴滴！滴滴！“各位社员同志请让一让，各位社员同志请让一让！我是察北市副市长余红军，我特意带着物资来给同志们解决玉米绝收的问题！同志们请让一让，让运送物资的车队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