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个饭馆儿咋看了这么久？吃习惯你做的，外边的也不想吃！”
严冰嘿嘿一乐道。吴蔚当下忍着气跟她把一上午经历说了……手里也没闲着，跑楼道里公共厨房手脚利索的扒拉出四菜一汤，看着小燕儿饿一上午肚子，可把他心疼坏了，他嫌蒸米饭太慢，又像上午在饭馆儿里的一样，炒出来一盆炒饼，期间严冰跑前跑后的帮吴蔚打下手，现在的她非常享受这个时刻，许是街坊邻居对吴蔚及其厨艺的赞美，令严冰那小小的虚荣心特别满足……“这么说，你把饭馆刚接手晚上就要正式营业啦？”
严冰吃着饭跟吴蔚继续着话题，刚才陪吴蔚做饭的时候，尽顾跟那些邻居大娘大婶儿装逼了！“嗯！你说我一天天忙叨着外头挣钱，还得回来伺候你这大爷，我容易嘛我！”
”切，还不是为了心疼你家小燕燕，我顶多算个添头！”
“对了，跟你说件正事儿，以你手里的关系，能帮我家小燕儿找个好点的学校吗？她上辈子就没上过一天学，亏是她自己聪明又好看书，差点当了文盲！”
“这个嘛，包在我身上，你要怎么感谢我？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不，咱别这样好不好，你说你这么好看一姑娘，能不能矜持一点，知道啥叫矜持不？”
“老娘这已经很矜持了好不好，要不然昨晚能让你丫鸡不叫狗不咬的消停躲过去？”
吴蔚，“……咱别把下限定这么低行不！纯粹一天天把你丫闲的，你这兵就当的成天闲的没个求事么？”
“老娘哪有个求事，有也得是……”“行，快别说了，你这一嘴尽特么虎狼之词，还不够写书那孙子一天忙叨改稿过审的！”
“就说嘛，本来在原单位待好好的，我爷爷非把我调回来，现在这文职干的真没什么意思，跟一帮老娘们儿成天尽是勾心斗角了，哪有调戏你来的带劲儿！”
“那不也得每天去点个卯啥的伍的，我咋连着看你在我眼皮底下晃悠好几天嘞？”
“不想去，想复员老爷子不让，只好耍赖请请病假！”
“燕儿！好好吃你的饭，别听我们大人说话，你这冰阿姨说的话会把你带坏的，多吃青椒，你不是最爱吃那个吗？”
“我觉得冰姐姐说话可好听啦！那个苦，我不想吃！”
小燕儿噘嘴道。“哈哈，咋又成冰姐姐了？”
“她送了我好多可爱的布娃娃让我改口叫姐姐哒，我寻思拿人家的手短，就叫啦！”
吴蔚好笑的揉了揉小丫头的小脑袋，冲严冰道，“我说咱不带这样的啊！贿赂人家一个小孩子算怎么回事儿？”
“还说呢，这丫头倔的很，怎么吓唬都不管用，还就这招好使！”
“闲的你，既然你真快闲出屁了，晚上跟我去饭店帮忙吧！”
“好啊，好啊！刚还正想跟你说晚上带我一起呢！”
“行，你下午能不能先把我们家小燕儿上学的事儿落实一下？”
“嗨，这不是手到擒来嘛！也不远，我爸妈他们单位的职工子弟学校，待会儿吃完饭我就领燕燕过去打声招呼，让她从学前班开始？”
“嗯，先打好基础也对，还有这落户口的事儿你看～?”“也简单，下午捎带手就一块儿办了！”
“要么还得说您呐，来来，尝尝我这紫菜虾仁儿汤，鲜滴狠！”
吴蔚相当狗脸的给严冰献上殷勤。“德行！”
严冰气的直翻白眼…………倒说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严冰出马，不到一个下午的功夫，小燕燕落户上学的事儿全部通通搞定，又回来交待给和严冰家同楼道的张姨，让人家帮忙照看一下小燕儿，听闻吴蔚已将饭馆盘下，张姨欣然答应，还嘱咐吴蔚踏踏实实去照应饭馆儿，小丫头晚上的饭她管了，吴蔚一番感谢后领着严冰匆匆忙忙赶往饭馆儿……进门后已和上午吴蔚所见之清冷空荡的情景截然不同，无论前厅后厨，里里外外皆是人员齐整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拖地，抹桌，擦玻璃；洗菜，刷碗，码盘子……连严冰都眼里带光一脸兴奋的立马投入工作，小围裙一系，挽着袖子到吧台里无师自通的鼓弄摆放起各色酒水饮料，又呼这个，唤那个很快自来熟的和前厅一干服务人员打成一片，像傲娇的小公鸡般东逛逛西转转支应着前厅各色大事小情，俨然一副老板娘派头，只是这“老板娘”没什么架子，和谁都是大大咧咧谈笑风生，支个桌子放个板凳啥的都和大伙一起前前后后的张罗……吴蔚则跟老张在后厨一项项反复推敲研究着菜谱，从分量到价格，从留哪个去掉哪个，皆是费上不少心思，上午订桌的那位工友如约而至前来点菜，亦从顾客角度为俩人出谋划策着，所提建议一一被吴蔚记录在册……临近傍晚，要么说严冰非常有当“老板娘”的天份，不知从何处让人找来几个喜庆的大红灯笼，接上灯泡通电后挂于店幌门头，用大红色纸张书写金日开业后贴上玻璃橱窗，还一马当先的在饭馆儿门前领着几位服务员大姐点燃几挂鞭炮，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声炸响，这喜庆的开业气氛挠一下就上来了，一脸兴奋乐呵的严冰也没管他什么黄道吉不吉日，纯粹图一热闹……一切赶巧的，那位订桌工友邀请的亲朋好友陆续赶来，立刻帮忙营造起开业第一波人气，人都有些从众心理，本来就有下馆子打算的一些附近居民，亦三三两两凑过来瞧个新鲜……严冰应付起这些场合真是天生的游刃有余，热情的迎客话到，服务亦到，端茶倒水送瓜子儿，点烟散火上零嘴儿，引的其他服务员大姐也跟着有样学样，在这国营饭店“严禁殴打顾客”标语还普遍盛行的八十年代，着实让这些一时图个新鲜进门的顾客，颇有些宾至如归，受宠若惊的赶脚，搞得有几个原本只是进来打算问问价的路人都不好意思走了……这前厅一热闹，倒是搞得后厨刚敲定完菜谱的吴蔚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和老张用小黑板一起写下几种常见菜品及价格，让人拿到前厅好先应付着顾客点菜……幸亏一下午时间，老张已经把后厨人手安排齐整，立刻洗菜，配菜，切墩的开始有条不紊运转……先烹炒出订桌那位工友所点的两桌子菜，紧接着其他顾客的点菜单又接踵而至……把没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吴蔚忙了个球也不算一条，好在老张厨师底子不错，有些做法火候以及调味料放置多寡一点就透，现学现卖的开启了二灶，只在最后菜品质量上由吴蔚把下关……饶是一个饭点儿把吴蔚忙的脚不沾地，仍然贴心的忙里偷闲为订桌摆满月宴那位工友做出一份他拿手糕点，当做喜糕免费奉上，不仅使请客的工友倍感脸上有光，还引得一众参席宾客赞不绝口，最后结账付款时，其公道的价格又引来一片赞誉，无论宾主，散席起身互相攀谈间，话里话外的感觉就是这一顿饭钱花的真他妈值……“妈的，去前头告诉那虎妞，后厨打烊了，老子实在是炒不动啦，让想吃饭的顾客明天再来吧！”
看看墙上挂钟，吴蔚对一个来后厨取餐的传菜生说道。“好的，吴经理！”
传菜生端起取菜托盘应道。不多时，发丝略显凌乱，鼻尖沁着细汗，眼神却依旧透着兴奋与神采奕奕的严冰颠儿颠儿跑进后厨，“怎么着，吴大老板，有钱不挣开始撵人了啊？再坚持坚持，炒完这两桌应该差不多了！”
“九点半了都，一晚上翻几次台啦，老子炒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还特么使劲儿往进领，让不让人活啦？”
他这个老板倒撂起了挑子。“那啥，吴师傅，您歇着我来吧！难得头天开业生意就这么好，我那会儿要有您这一半客人，每天睡觉做梦都笑醒嘞！来，老板娘，把单子给我吧！剩下这两桌我炒了，这一晚上的，比我自己开前俩月炒的菜都多，手早练熟了！”
老张接过严冰手里的点菜单，招呼手下人配菜切墩。“你个败家娘们儿，虎巴唧唧的，一晚上送出老子多少鸡蛋去，谁教你的这一套？”
吴蔚无力吐槽，晚上严冰送鸡蛋拉客的那一套把戏让他有些似曾相识！“瞅你那德行，别一天抠搜的，做生意嘛总得敞亮一点，才送出去二百多块钱的鸡蛋你心疼个屁，咋不说这一晚上流水都卖了快小一万啦！”
严冰那个说话语气别提有多么自豪，挺着修长脖颈，斜扬着脑袋，脸上写满“快夸夸老娘”的得意表情。“多，多少？”
正热锅烧油的老张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小一万，厉害吧！”
严冰又得意洋洋的冲老张复述一遍。“乖乖，照这么说，吴师傅你这饭馆儿一天就能回本儿啊？”
“老张，别顾着说话，油着了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