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希眼睁睁看着琴酒把他从医院带走，而苏格兰和波本只是在旁边看着。
见状，千原希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该不会真的要把他救回来吧。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撑着下巴，不经意看到自己那有着无处伤痕的手腕。
动作愣住了一下，随后他装作无事人打算装作没看见。
可是那些伤痕就像是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挥之不去。
在驾驶座的琴酒他驾驶着车子，琴酒的车里有着烟味，虽然刻意隐藏了一些，可是千原希还是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来支烟。”
他这样说着，目光落在琴酒没有包扎的肩膀上，他伸出手放在上面，而后狠狠用力。
鲜血沾染在他的手上，黏糊的感觉让千原希有了熟悉的感觉。
琴酒挑眉，不去管他的伤口：“你会抽烟？”
“学过，因为要融进组织，所以就不能是乖孩子。”
“谁教给你的。”
琴酒开始了普通的聊天，千原希也没有回避，他又按了几下琴酒的伤口后，才把手拿开。
然后在琴酒的身上摸索着，试图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琴酒没有阻拦，他看着千原希找到香烟后，动作熟练的点燃。
而后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我有一段时间对尼古丁上瘾，我疯狂吸烟，想要让自己的脑子没有那么多清醒。”
“我很想就那样死去，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不过结局你也知道，这就是我的幻想。”
千原希自顾自的说着话，琴酒没有附和，他只是充当了司机。
千原希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问去做什么。他只是抽着烟，眼神看着窗外的景象。
【香烟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伤害。】
“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出来，你也在纵容我发病吗？”
【抱歉，我只是觉得您发泄出来比较好。】
“挺奇怪的，你这个样子跟一开始我撑不下来求你停止的时候，一模一样。”
千原希说到这里，驾驶座的琴酒给了一个眼神，千原希见到后他转过了身子。
他目光落在琴酒的身上，眼神深处有着依赖，但也有痛恨。
＊＊＊＊＊
千原希不知道自己对琴酒的情感是什么，因为太过于复杂。
在组织里一点一点教会他杀人技巧的是琴酒；教会他审讯技巧的还是琴酒；教会他如何躲避搜捕的依旧是琴酒。
就连指导如何揪出卧底也是琴酒。
琴酒对他而言是老师。
而他的卧底身份暴露后，琴酒为了折磨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那段时间他只要看见琴酒身体就会抑制不住的颤抖。
呼吸变得急促困难，他会变得无力，变得无法对琴酒下死手。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知道是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他在琴酒把这个用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能够想到他的下场是什么。
他一边痛恨琴酒对他非人的折磨，可是他又对琴酒产生依赖。
最严重的时候他在没有琴酒的地方说不出话，他变得像个傻子，不知所措。
那一刻他知道他没了琴酒，或许会主动去死。
可是到了下一个世界，硬生生让他脱离了依赖的还是琴酒。
这或许是他痛恨琴酒的原因——依赖且痛恨。
现在千原希骨子里还是在惧怕琴酒，惧怕琴酒的一切，惧怕琴酒的指令。
……
千原希一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捏着香烟的指尖用力，开车的琴酒见状只是皱眉。
还是开口安抚着千原希的情绪。
“冷静下来。”
“你要和另一个世界的琴酒比赛吗？看我是先死在那个琴酒的手上，还是先被你拯救成功。”
千原希这个时候还有空开玩笑，琴酒皱着眉不赞同千原希的话：“闭嘴。”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审讯室？还是你卧室。”
“你又发病了吗？”琴酒的语气逐渐沉重，千原希却没有听出来琴酒的不对劲。
他将想要将香烟弄灭在烟灰缸里，却发现车里没有烟灰缸，见状他几乎没有犹豫。
他将香烟对准了自己的手背，狠狠的怼了上去。
炙热的烟头似乎将肉烧着了，烧焦的味道在车内蔓延开来，千原希没有任何疼痛的表现。
随后他松开烟头看着琴酒，还没有开口解释，就看到琴酒一脸凝重的将车停靠在路边。
“千原希。”
“生气了？”千原希的声音有些轻快，他眼神没有退缩的对了过去。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
“琴酒。”千原希率先开口，而后他自顾自的开始了脱衣服，他将上衣脱掉，露出了那些伤疤。
随后千原希拿起琴酒的手放在了他自己心脏的位置，在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很是丑陋的伤疤。
那是琴酒曾经挖出来的痕迹。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完全死亡，琴酒你没有用麻药，是直接用刀子挖出来的。”
说着，千原希皱眉，随后仿佛在想什么，他又继续说道。
“刀口长15厘米，你只划了一刀，我死后你将我的尸体肢解，然后放在不同的袋子丢到了警视厅门口。”
“你骗苏格兰他们的吧，你根本不是想带我去治疗，你是想独自解决掉我这个变故，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有弱点。”
“我认识的琴酒从来不允许有弱点，所以这次你打算怎么弄死我。”
千原希像是猜对了的孩子，他在说完后抬了抬下巴，像是在寻求奖励。
——奖励他猜对了。
然而，琴酒的大拇指只是来回摸索着那个伤痕。
沉吟片刻，琴酒才缓缓开口：“疼吗？”
“不疼。”
千原希笑着回答。
“我习惯了。”
“小骗子。”琴酒笑出声，而后他往千原希的方向压去，千原希他没有挣扎。
千原希默默往后靠去，他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这次我不会挣扎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进展不顺利。”
“我会很乖不会出出声，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您在开玩笑吗？】
“我觉得琴酒不会在杀我这件事情上和我开玩笑。”
【可是，琴酒对您没有杀意。】
“你之前也是这样说的。”
世界意识听到这个答案愣住。
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少年不会再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
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一句话。
——少年平等的对待所有人，平等抵触所有人的靠近。
千原希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这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活下去。
世界意识慌了。
而听自言自语的琴酒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他不会哄人，不会温柔开解。
他只会杀人。
抚摸伤口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感受着跳动的心脏。
琴酒还是低下了头，然后开口进行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道歉。
“抱歉。”
可是千原希却觉得罕见和不理解。
他歪头想了许久。
终于！
千原希想到了什么，他在琴酒的车中摸索着什么，终于在副驾驶座椅下方的口袋摸到了一把折叠刀。
他打开后递给琴酒，神情诚恳，语气充满歉意的开口：“抱歉，我给忘了。”
“你可以开始了，不过我不会保证我的血会溅出去。”
“所以弄脏了你的保时捷我很抱歉。”
说罢，千原希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觉得他做的很对，符合了琴酒教给他的所有规矩。
——千原希到现在，也依旧算的上琴酒手下最优秀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