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说的话秦音儿当然不会不明白。
他们这是想联手给她设计出一场冤案，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罪，目的只是为了处死她。
不止秦音儿察觉了，其他人也都察觉了。
“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必我们了。”周英严肃地说，“他们不审问你，你的案子就没有卷宗存档，到时候他们只要随随便便借着什么由头就会处置了你。”
“我知道。”
“他们这么想置你于死地，甚至连这种不光彩的手段都不惜用上，可见你的确戳了他们的软肋。”
“说来也新鲜，我父亲只是不想让我继承家产就要杀了我这个女儿，他自己觉得亲自把女儿杀了有点荒唐，就借着夫人娘家的手。这么多人联起手来就为了对付我，我真是倍感荣幸。”
“这时候你就别说这种话了。”赵焕娣着急地说，“你倒不如想想该如何脱身。”
“脱身？哪儿有这么容易？这可是大牢，我还能自己从里面跑出去不成？”
“你自己也许不行，但是如果有我们几个的帮忙就未必了。”周英笑着说，“所以你想出去吗？只要你想，我们姐妹几个说什么也得把你送出去。”
“不必如此。而且如果真有这办法，你们为什么不走？”
“你糊涂了不成？我们的案子好歹都是经过审理的，只能说是一笔糊涂账，但还是有卷宗留存。我们如果跑了，那就是越狱，到时候还会被通缉，去无可去。可你不同，他们只是打着公家的名义对你用私刑。”
“好像的确如此，但我也不能连累了你们。我跑了，你们跑不掉，要是让你们几个人来换我一个，我肯定不换。”
“无所谓了。我们被关够了，这打牢里来来去去地走了这么多人，我们也都腻了。”林秀轻叹道，“要是能把你救出去，我们至少也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刘张氏认同地摇头。
“不行，我不能连累你们，这会让我心里有愧。不过你们放心，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定能出去，不止如此，我们被莫名其妙扣上的冤屈肯定也能被平反。”
“平反？这怎么可能呢？”
“大家别放弃希望啊。虽然我也不完全相信邪不压正的说法，但总不能就这么躺平了任由着自己被别人欺负。”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反抗？”
“当然。不过反抗也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只有越狱这一种。”
“那你的意思是……”
赵焕娣眼角余光瞥见狱卒来了，马上给刘张氏使了个眼色，大家迅速低头自己忙自己的事。
“你们在聊什么呢？”狱卒没好气地问。
“我警告你们，这可是大牢，你们少在一起商量那些阴谋诡计。别以为你们真觉得团结起来就能对抗官府，别说你们就只是五个女人，就算你们有五十个人，官府也一样能压制你们！”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吧？要是真有五十个人，我想那赵大人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还能怎么压制我们？”秦音儿冷笑道。
“你想做什么？”狱卒警惕地说。
“我能做什么？我人都被关在这，我还能做什么？”秦音儿笑着朝狱卒眨了眨眼睛，“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能做什么，那不如把我放了，我表演给你看。”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拖出去教训一番？”
“无所谓啊。本来就已经要私自处死我了，用私刑又算什么？好歹我也是定国公遗孀，好歹我也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这会儿你们不顾及我的身份把我囚禁在此，想来也不怕什么了。”
“你少用这些身份吓唬我们。你是要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天理不容！就算是陛下知道这些，陛下也一定会撤掉你的身份将你处置了！”
“那不如就上告陛下，看看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我。只要是陛下的命令，不管好坏，哪怕是要把我给凌迟了我也照样接受！”
秦音儿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狱卒，狱卒见过不少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气势逼人的，她的那点气焰一下子就被秦音儿给压了下去。
“你就现在得意吧，到时候命都没了，看你还怎么嘚瑟！”
狱卒转身要走，秦音儿把人叫住。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我警告你，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见过的人多了，你真以为……”
“我要见你们赵大人。”
“赵大人？”狱卒顿了顿，然后冷哼道，“我们赵大人日理万机，每天有很多案子要审理，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难道就不算赵大人手里的案子之一了吗？赵大人日理万机没时间审问我就想处置了我也就算了，但好歹也得给我一个机会吧。”
“什么机会？”
秦音儿笑眯眯地说：“交代罪行的机会。”
狱卒震惊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交代罪行啊。赵大人苦于无法为我定罪，所以打算就这么把我给处置了，但赵大人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虽然只是个小官，可是就这么草率地办案，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陛下要是知道还得了？”
“你不是拒不认罪吗？现在怎么又说要交代了？你交代什么？”
“那就得等赵大人来了之后才能跟他说。”
狱卒想了想说：“我知道了，我会去通知赵大人，至于赵大人愿不愿意亲自来看你就不好说了。”
“多谢这位姐姐。”
秦音儿拔下头上的玉簪给狱卒。
“姐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我我给姐姐的心意。”
狱卒皱着眉打量着玉簪。
“这东西我不能收。”
“姐姐放心，这不是特别贵重的玉簪，姐姐把这卖了应该能换十两银子吧。我看姐姐照顾家里这么辛苦，十两银子应该还挺重要的吧？”
狱卒脸色一凛。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照顾家里辛苦？”
“我会一些医术，虽然没能给姐姐把脉，但我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辛勤劳碌。而且以姐姐你的体态，想来也是才刚生育不久吧？正在哺乳期，这么辛劳怎么受得了啊？”
“这你都能看出来？”
“好行吧，皮毛功夫。不过如果姐姐信任我，不如我来给姐姐把个脉？”
狱卒有点动心，但又怕秦音儿有什么别的诡计，最后还是拒绝了，不过秦音儿送给她的簪子她倒收下了。
“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竟然还给她送簪子？”
“她只是在赵大人手底下做事，而且看她的样子家里条件应该不好。她未必和赵大人是一伙，只是迫于生计不得不这么做。大家都是女人，还是多多体谅吧。”
“也就是你好心。可惜你这么好心的人还被冤枉陷害，这世道真是没救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找赵大人过来？你是要做什么吗？还有那簪子……你是想找救兵？”
“我的确在想能出去的办法，不过现在不方便告诉大家。”
“也罢。不过你要记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你。”
“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