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瓷是被渴醒的。
“水……水……”顾挽瓷嗓音沙哑,听得人很难受。
江渝临连忙将一杯水递给了她,顾挽瓷一口气把水喝完,火辣辣的嗓子这才舒服了些。
她舔了舔因为高烧而开裂的唇,嗓音虽然没有刚刚那般沙哑,可说起话老依旧刺耳,像是苍老而虚弱的老太太一般,“江渝临,我妈妈她……”
顾挽瓷话还没说完,反倒声音哽咽,喉咙烧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昏迷前的匆匆一眼,她见到的是冯惠美那低垂着的脑袋,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还有被剃光的头发……
明明五年前这个女人身材圆润,整天嚷嚷着要减肥的。
是她错信了顾家人,才带来这些祸。
顾挽瓷对顾家的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恨不得立马告诉赫霆霄所有真相,可是她也很清楚,这个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当年顾家人伪造了许多指向她的证据,她也亲口承认是她烧的唐安安。
哪怕她现在说出真相,赫霆霄只会觉得她在撒谎;
顾挽瓷拽紧床单,她一定要让顾家付出应有的代价,纵使她现在还没能力!
江渝临自然不可能知道顾挽瓷内心的想法,他只是认为顾挽瓷太过于伤心,忍不住安慰道,“医院已经为你妈妈安排了手术,就在今天晚上,如果手术成功,她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顾挽瓷呆呆的看着江渝临,那一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不懂。
这表情太可爱了,江渝临仿佛见到了曾经古灵精怪的顾挽瓷的影子。
“顾挽瓷,你成功了。赫霆霄放过你妈妈了,恭喜。”
江渝临温柔的笑着,顾挽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的脸上满是喜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顾挽瓷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当然。”
几乎是同时,顾挽瓷就做出了一个掀被的动作,江渝临连忙止住她。
“不急,阿姨的手术我安排在了晚上,你现在就先给我乖乖的输液,我先回医院处理今晚手术的事情,等等我会派人来接你。”
江渝临拍了拍顾挽瓷的脑袋,一副大哥哥般的模样。
不过以他比顾挽瓷大七岁的年纪,确实可以当顾挽瓷的哥哥。
“好。”
顾挽瓷很听话,江渝临安排了一个护士看着她,便离开了。
“顾小姐,您已经输完液了,我得回医院复命。”护士年纪不大,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好的,谢谢。”顾挽瓷虚弱的说道。
“不客气。”
护士也走了,直到房间里面只剩下顾挽瓷,她才缓缓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今天的这一局,她赌对了。
妈妈可以换肾了,以后就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继出狱之后,顾挽瓷第二次感觉到希望的事情。
她一定要强大自己,然后找机会带着母亲离开。
顾挽瓷难得幻想以后的生活,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认认真真的洗了澡,梳了头,还把身上的病号服给洗了,又用吹风机吹干。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顾挽瓷甚至忍不住回忆以前的事情。
冯惠美是一个勤劳的女人,总是会把家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她的厨艺很好,哪怕是弄点咸菜,顾挽瓷也能吃到肚子撑。
白天冯惠美会去摆摊卖自己制作的香膏,香水,香囊之类的东西以填补家用,晚上就会教顾挽瓷学习。
周末的时候,她会教顾挽瓷分辨每一种香料的用途,让她尝试制作自己喜欢的香味;偶尔还会教顾挽瓷跳一些奇奇怪怪的舞,后来顾挽瓷回到了顾家之后,她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舞,叫做华尔兹,探戈,伦巴,恰恰……
只是后来,顾挽瓷无意间看到了冯惠美的检查报告,她得了慢性肾衰竭,治好这个病,需要一大笔钱。
所以,当顾家派人来接她的时候,顾挽瓷毫不犹豫的离开。
她以为自己足够听话,顾家会帮她的报答冯惠美这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毕竟她是顾家的孩子啊。
可是顾挽瓷大错特错,顾家对外宣称她是远房亲戚的孩子,家里面的佣人可以随随便便欺负她。
她是别人口中贪慕荣华富贵的拜金女,是顾家拿不上台面的卑贱货。
把她接回家,不过是想要等着她成年,当一个联姻的工具,为顾家取得利益罢了。
后来冯惠美的病情不断加重,顾挽瓷走投无路,最终……
一道刺耳的敲门声将顾挽瓷从回忆里面拉到了现实。
咚咚咚——
咚咚咚——
“您好,请问是顾小姐吗?江医生派我来接您。”
顾挽瓷连忙去开门,便看到了一个一脸客气的男人。
“麻烦你了。”顾挽瓷说道。
“顾小姐客气了,请您跟我走吧。”男人说完,率先转身离开。
跟在后面的顾挽瓷,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客气礼貌的表情,下一秒就变得不屑嘲讽。
从酒店到医院,也就十分钟的车程。
下车后,男人对顾挽瓷说道,“顾小姐,您母亲在9楼807号病房,手术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后,江医生说您可以先去看看您的母亲,我也得去忙我的事情了。”
“好的,谢谢。”
顾挽瓷带着雀跃的心情,乘坐电梯来到九楼,又找到807号病房。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顾挽瓷轻而易举的便推开。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顾挽瓷心生疑惑。
就在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顾挽瓷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一把刀。
上面沾着鲜血,红彤彤的尤为吓人。
妈妈这是出事了吗?
顾挽瓷不够一切飞奔到病床边,当她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人,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她的眼底满是惊慌,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