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推开屠宰场的门，阳光明媚刺目，带着些许温暖驱散了幽暗与寒冷。
不远处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青璃转身看去，那是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废旧大楼。
楼挨着楼，每一栋的窗户都死死封住，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增添了一股恐怖与阴森。
只是看一眼，便有一股胸闷气短的感觉，令人心悸不安。
与屠宰场一样，废旧大楼进出口的台阶上已经积满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一个戴着山羊头套的男人从其中一栋废楼里走出来，他推着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上堆满了人体的残肢断臂血肉内脏，殷红的血淅淅沥沥滴落，将台阶染红。
山羊头穿着橡胶鞋踩在血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这时，山羊头突然转过身，只剩下血窟窿的眼睛朝着青璃的方向直勾勾看过来……
青璃将身体隐藏在暗处，避免被发现。
等山羊头的脑袋转过去，她走出来。
“我要去那栋楼。”青璃面无表情，视线一直跟着渐渐远去的小推车移动。
“为啥？”詹清诃背着小男孩，有些不满青璃的决定。
他好不容易逃出屠宰场，对面那栋楼一看就更加危险更加邪恶。
若去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青璃只是皱眉：“你们先找个地方躲好，我去去就回。”
她对小推车上的那些肉块与残肢断臂很在意。
那么多胳膊手臂与器官内脏，但是却有着相同的气息。
就好像……
那些是从一个人身上取下来的。
小男孩趴在詹清诃的背上，嗡声说道：“我也要去。”
他要把自己看到的全部记在灵魂，刻在血肉，他要把乐园的真相全部公布于众，让那些迷失在假象里的同伴清醒过来。
见小男孩也要一起去，詹清诃咂了咂舌：“行，去就去，到时候有危险了我第一个把你丢出去，然后老子撒腿就跑。”
青璃附和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一起去，到时候遇到危险了，我直接把你们两个丢在后面撒腿就跑。”
詹清诃：⊙w⊙
小男孩：⊙▽⊙
为什么他们两个觉得面前这女人真的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詹清诃身形高大，与戴着野猪头套的男人相似，他在吊成一排的尸体堆找到一件防护服穿上，然后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头套拔掉。
看到男人的脸，詹清诃吃了一惊。
那是一张扭曲狰狞的脸，明明是人的五官，但已经拧成一团。
“活该，造下这么多孽，五官已经与灵魂一样丑陋。”
詹清诃冷哼一句，把充满血腥味儿的野猪头套戴在了自己头上。
青璃听到詹清诃的话，眸光动了动。
佛门讲究相由心生。
而在他们玄门也有灵魂会改变面貌的说法。
屠夫的灵魂已经出卖给鬼物，变得扭曲丑陋，他的面容也与灵魂般丑陋无比。
难道詹清诃会是玄门中人？
青璃敛神，准备寻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等詹清诃搞好之后，他从暗处也推出一辆小推车，上面粘着腐烂的碎肉以及未干涸的血。
“残次品们，快坐上去。”
藏在野猪头套的里的声音闷重沙哑。
青璃抱着小男孩正准备坐上去，詹清诃却突然说道：“等一下。”
只见他从大棉袄的兜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将小推车上的碎肉血迹胡乱擦抹，见依旧不干净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碎布垫了上去。
“坐上吧！”
他服务周到地说道。
青璃眉挑了挑：“你怎么知道我有洁癖？”
詹清诃戴着头套无法看到表情，但身体却几不可查的僵了刹那。
他嗡里嗡气地笑道：“因为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对待主子，当然要服务周到热情。”
“哦，是吗——”
青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抱着小男孩坐了上去。
若刚刚只是有一点怀疑，那么她现在几乎确定。
詹清诃推着小推车离开屠宰场，铁轮子在泥泞的雪地上留下两道车轱辘印。
溅起的泥点子泛着暗红与淡淡的血腥味儿。
青璃抱着小男孩缩成小小的一团，假装已经昏迷。
虽然这片养殖场看着风平浪静，安静祥和，但几股强大的鬼气隐藏在暗处。
这里有大凶，并且不止一只。
青璃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
詹清诃一路畅通无阻通过铁丝网大门，只是在遇到山羊头套的男人时，对方莫名说了一句：“这么好的食材要送去加工真是可惜。”
詹清诃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废楼沉重的大门打开，比屠宰场还要恶心的腥臭味儿令人闻之作呕。
挂在墙上的煤油灯燃着一小簇火苗，驱散一小片黑暗。
“又送来加工？”
一个穿着黑色防护服的男人从暗中走出来，他五官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詹清诃不明白他们口中“加工”的意思，依旧点了点头。
刀疤男猛地蹲下来，身上阴寒无比的血煞之气笼罩住青璃与小男孩。
他抬起粗糙肮脏的手捏了捏小男孩的脸，又捏了捏青璃的脸。
满意道：“这两个质量都是上佳，送去六楼404加工坊”
六楼404加工坊是加工高级残次品的地方。
大门正对着的一个铁栏杆打造的升降电梯。
詹清诃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推着小推车走向电梯。
而这时电梯刚好落下，另一个戴着山羊头套的男人推着车从电梯里走出来。
小推车上依旧是鲜血淋漓的胳膊大腿，那些胳膊与腿连接在一起还有一些器脏皮肉，仿佛是被一刀切下来的。
詹清诃眸子闪过震惊，直到他推着青璃与小男孩走进电梯，才缓过神。
“那些肢体是一个人的。”
他开始明白了“加工”的含义。
青璃睁开眼睛，她从兜里掏出湿纸巾慢慢擦拭脸上被捏过的地方。
“看来这里应该是养殖场的加工厂。”
她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讽刺。
在这里，人类彻底沦为了牲口。
养殖场，屠宰场，加工厂……
活在这里的人类很难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