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下换林桥玥语塞了，那日她回来本是想见见千丞允，将事情弄清楚的，谁知道对方根本就不在，后来话本也没心思藏了，直接搁在书房。
那些话本她看得十分认真，有些地方甚至用笔做了记号，但凡翻开看过的人都会知道林桥玥到底是如何想的。
千丞允这样说，似乎也没问题。
林桥玥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瞧着怀里陡然没了声音的小家伙，千丞允深吸口气，正要起身时，却陡然僵住身体，目光凌厉地射向门外。
“有人找我，你乖乖再躺会儿。”
把林桥玥的手拿开，千丞允声音轻柔的说了句。
林桥玥也感受到门外的暗卫都出来了，意识到确实有人来访，而且是不速之客，便也没缠着他，“我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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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很快回来。”
千丞允淡淡说了句，不等林桥玥说话，他就已经起身离开。
门外院子里，十几个暗卫围着中间那人，对方身材颀长气质雅致，银色面具是他身份的象征，两人视线才对上就已经是华光四溅。
凌逍遥恨不得宰了千丞允。
千丞允只淡漠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消失在原地，凌逍遥立即跟了上去。
东苑的书房里。
千丞允坐着倒了茶水，林逍遥却并不进门。
“你这卑鄙小人！”
凌逍遥沉声说了句，手抓着剑柄，早已经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
千丞允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你应当明白在本官的地盘，若是动手，你讨不到好处。”
“那又如何？”
“若是聪明的话，进来喝杯茶，有事好好说，看在小玥儿的面子上，本官不会对你如何。”
“你也配提她！？”
凌逍遥冷哼了声，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千丞允稳稳地端着手上的茶盏，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带着森然寒意。
过了许久，他突然笑了，“你虽是她的舅舅，但不表示本官可以任由你胡来。”
这是警告，却说成了家常话的样子，但里头的冷意，听者都觉得后背发凉。
在林桥玥身边时间长了，千丞允极少透露出这种嗜血的一面，千术阁的阁主，是从人血成河的地方淌过的，这一瞬间的杀意，凌逍遥清清楚楚感知到。
但他也是在战场上走出来的，何尝怕他。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说话。
最终是一声轻笑传来，千丞允喝了口茶水，一瞬间把所有杀意都敛下，淡淡道，“如若皇上知道景家还有男丁，不知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
“如若不是因为她，景公子觉得你还能一直逍遥吗？逍遥山庄为何能发展壮大，你当本官眼瞎吗？本官敬重你们景家满门忠烈，不愿管你的事情，但如若有人胆敢威胁本官，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凌逍遥愣了好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才认识他一样，九千岁，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江湖上不少组织一夜之间被倾覆，很有可能也是他的杰作。
被他看上的人，就没有能逃脱的。
而且，他做事从来不讲求规矩，管你是朝堂还是江湖，所有规矩在他面前都是无效的。
凌逍遥曾经和千术阁打过交道，并不觉得千术阁有那样的能耐，今日再见千丞允时，却又觉得外界传言不假。
有他和没他的千术阁，差距当真那般大么？
“你到底想如何？”
凌逍遥问了句，又补充道，“玥儿是景家人，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会让她落在你这样的人手中。”
千丞允微微敛眉，“如若我想，哪怕是你们景家和风家联手，也不能奈我分毫。”
“如果玥儿自己要离开呢？”
坐着的人身体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不稳，茶水洒落在指尖，他却丝毫未觉。
他抬头看向凌逍遥，淡淡道，“她说过，这辈子都在千岁府，若是她违背自己的承诺，到时再说。轮不到你来过问。”
“景公子既然是景家人，这样为景家着想，为何景家二小姐回来了，你却要躲开？”
“你！”
“因你心中有亏，当年你与先皇后决裂，并且决定永远不踏入京城，但后来先皇后弥留之际给你写信，你却并未出现，导致了她临终都见不到你一面。如若小玥儿知道这件事，你这舅舅，她可未必会认呢。”
“千丞允！”
“逍遥公子自诩江湖侠义，行的都是天下正义之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可是却连自己的家族都保不住，还要一个孩童来承担。”
“这便是你的道义吗？”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
凌逍遥已经双目赤红，他并未看到景柠溪的信，他从来不看信件！
他以为不关注，不了解，就能忘记这些。
千丞允笑了，“本官请你来，是当小玥儿的师父，那你就好好当好这个师父就是，旁的身份，你早已经失去资格。”
他声音冷冽，每一个字都刺痛着凌逍遥的神经。
他猛地看向那云淡风轻的人，冷冷道，“我是她舅舅！”
“那又如何？在她被人欺负时你在做什么，在她跪在千岁府门口求我时，你在做什么。你可知道她的膝盖到如今还会疼，你可知道她拼了命的学习是为何？”
凌逍遥身子不稳，他靠着门框，目光落到千丞允身上，想到林桥玥勤勉的样子，想到她不肯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只觉得心疼到无法呼吸。
“她……”
他后悔，恨不得回到十年前，给自己一巴掌。
那是他的妹妹啊，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真的不管不顾，怎么能把她们交给那样的人？他明知道对方是牲口不如！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他最该怪的是自己。
“她本该是千金小姐，哪怕不是雍容华贵，也该是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可是实际上呢，她要到处做工，女扮男装，备受欺凌，最终被人轻飘飘推出去。”
“而你妹妹呢？景氏明知道自己女儿在受苦，却只能强忍着，她清醒地受尽折磨，抱着仇人喊女儿，这时候，你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