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在顾含章身边,听着镇国公夫妇与她舅舅,不断和他人寒暄。
大齐皇宫果然非同凡响,沈清从前见过的所有古代建筑,都不如宫禁之内的亭台楼阁宏伟庄严。
她当然也注意到了,殿内有不少打量她的。
这些目光甚至比打量她舅舅的还多。
毕竟,张重山一个糙汉子,即便再出色,立了再大的功劳。
哪有这些爱恨纠葛来得有趣呢?
特别是,沈清一张脸还生得如此貌美。
不但姑娘家爱看,年轻一些的男子也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也不奇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些习惯本就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本能。
“清清,尝尝这玉液酒,是这回回纥使团从西域带来的贡酒,据说千金难求。”顾含章不动声色地替沈清挡掉一部分目光。
这些人也太肆无忌惮了,他这个正主还在呢,就不错眼地看着他媳妇儿。
他也是个男人,相当清楚男人脑子里会想什么,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
沈清拿起酒杯尝了一口,是醇正的葡萄酒,应该有些年头了,口感确实很不错。
难怪回纥使团千里迢迢来京城,都要不辞辛苦带这玉液酒。
“确实是好酒,不过咱们大齐的也不差。”
沈清穿过来这么久,难得喝到好的葡萄酒,不由嘴馋多喝了两杯。
然后,她就发现顾含章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沈清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到什么东西,只是指尖微微有些烫。
顾含章的视线里,只见面前的少女双颊泛着微红,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她生得娇媚,眼神柔软下来时,便让人觉得含情脉脉。
如今这副模样,更是让人止不住心头发痒。
“不该让你喝酒的。”顾含章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哑。
沈清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紧接着手里的琉璃杯就被顾含章拿走了,摆在她手够不着的地方。
“我还没醉呢。”沈清瞪圆眼睛望着他。
她的酒量本身就不错,生意场上也练出来一些,哪里那么容易醉,就是有点上脸罢了。
按医学上的说法,喝酒容易上脸的人,肝脏缺乏代谢酒精的乙醇脱氢酶。
可她也不是天天都喝,偶尔小酌个一两杯又怎么了?
顾含章没理她,双手覆在她脸上,微微的凉意从脸上传来,沈清望着直勾勾看着她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才明白过来什么,乖乖地缩手缩脚不说话。
徐盈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其实她并不想来找沈清。
上回在太子府,她明明知道沈清的身份,却没帮她说一句话,据说顾淑玉在镇国公府也把她得罪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搭理自己,更何况在太子府都不肯吃亏的沈清?
可她也没办法。
她的朋友不多,如果姚紫仪把她从圈子里赶出去,说不定就连于佩兰也不能与她来往了。
“沈姑娘,我是含章的表妹,徐盈。”徐盈在两人面前站定,她实在不知道该同沈清说什么好。
姚紫仪那群人离得远远的,应该也听不清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徐盈决定随便问几个问题交差就好,她的目光落在沈清的衣裳首饰身上。
“你初次进京,我还以为你可能不大清楚京城时兴的料子,没想到今日打扮得倒还挺好看的。”
沈清被顾含章捂着脸,脑袋不大方便动弹,只能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看得出徐盈这是想和她搭话,可徐盈这和人搭话的水平未免也太差了吧?
夸人就夸人,怎么还要不阴不阳地损上一句呢?
这熟悉的味道,瞬间让沈清想起了与顾淑玉那场并不愉快的饭局。
要是顾家当时不赶人,说不定她舅舅就要带着她们一家人当场告辞。
徐盈不愧是顾淑玉亲生的,连说话的方式都和顾淑玉差不多。差别在于,顾淑玉嘴巴里都酸味四溢了,徐盈却是不自知的。
“确实挺好看的,是我祖母亲自替我做的衣裳。”
沈清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和徐盈计较,她和姚紫怡对上,那是因为她和姚紫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徐盈就不一样了,讨厌的亲戚也是亲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弄得水火不容。
再说了,沈清看了一眼远远望向这边等我姚紫怡等人。
她是来赴宴的,又不是来结仇的。
她江大娘有一点说的对,上回在太子府她太高调了。高调行事不是她的作风,她不能给人留下这种刻板印象。
沈清看起来还挺和善,可她笑着回答了一句,就不再开口了。
要是她就和沈清说了一句话就回去,姚紫怡她们肯定不答应。
徐盈绞尽脑汁,终于磕磕巴巴地问道:“沈姑娘,你的首饰也挺好看的,就是有些眼熟,应该是含章送给你的吧?”
徐盈越说越肯定。
沈清头上的这套蓝宝石头面,看着不张扬,实际上上头的宝石颗颗不是凡品。
远了看不大真切,近了才能看出,这上好的宝石真是衬得人肤如莹玉。
这么好的首饰,沈清怎么可能买得起,一定是顾含章送她的。
她和顾含章兄妹这么多年,何曾见顾含章这么大方对她过?
别说她娘了,她看着都眼热。
沈清一顿,这套头面还真不是顾含章给她的,而是她在宁州城的银楼里淘到的。
成套的首饰好看归好看,就是平时戴不了,在金泽镇那样的地方,总显得太过隆重。
这回来到京城,总算有机会戴了,却被人一口咬定是顾含章送的。
沈清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盈了。
她本来想称呼徐盈徐姑娘,又想起徐盈已经嫁人了,不知道她夫家叫什么,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表妹?她还不想和徐盈这么亲近?
徐盈?叫人全名有显得太过生分。
“沈姑娘,表哥对你可真好!”徐盈酸溜溜地看着沈清。
顾含章是忍不了她这么阴阳怪气的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徐盈为什么来的,太子府那回徐盈不帮他媳妇儿说话也就算了,这回宫宴还被人撺掇着找自家人的麻烦。
徐盈脖子上顶着的那颗东西,是用来养鱼的吗?
“徐盈,清清是你未来表嫂,我不对她好对谁好?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再不说人话,以后别到国公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