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家本不希望钱灵慧知道这些,只是没想到,沈清和季文彬居然还会来。
他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最终还是把事情同钱灵慧说了。
“钱伯,您怎么能这么做?”钱灵慧一脸难以置信,“我是把您当成长辈看待,可这不代表您可以随意插手我的婚事。我和文彬情投意合,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分开。与之相反,那人不是不想让文彬娶我,我还非要和文彬在一起不可。否则,岂不真的如了她的意?”
钱管家听到钱灵慧的话,显然也是伤心了。
“姑娘,若是钱家只有您一人,我定不会阻拦您与季大人的事。可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公子着想,还有少夫人刚诞下的小侄子着想!”
钱灵慧本来一脸坚定,听到钱管家提醒自家刚出生的小侄儿,急忙问道:“钱伯,你说什么,麟儿怎么了?”
钱管家满脸的担忧,“前两日,林州传来消息。少夫人和小少爷住的院子不知为何突然着火,公子不顾危险冲入火场,将母子二人救了出来才幸免于难……”
“您怎么不早说?”钱灵慧眼神都变了。
钱管家道:“您还在养伤,既然已经平安无事,便想着等您好些了再告诉您。”
钱灵慧沉默了一阵,喃喃道:“这或者只是意外,烛台不小心倒了,点燃了纱幔,不小心引起大火。”
“是,或许只是意外。”钱管家点头,语气一转又问道,“这尚且只是一场意外,姑娘在京城都鞭长莫及。若是真有人存心加害,姑娘事后知道了,那又能如何?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难道姑娘忘了少时老年的教导?”
钱灵慧没有回答,但眼眸中的一丝痛苦,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挣扎。
“灵慧,我……”季文彬着急地唤了钱灵慧一句,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这场祸事是他给钱灵慧带来的,他越是坚定地要娶钱灵慧,心中就越是愧疚。在听到钱家老宅着火,险些把钱灵慧的弟媳和侄儿一起烧死,哪怕这场意外或许与他无关,季文彬的愧疚一时都达到了顶点。
钱灵慧勉强冲着季文彬露出一个笑容,“文彬,我想好好考虑考虑。你与世子夫人先回去,等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可好?”
“好,你慢慢考虑,无论如何不要伤了身子。”事到如今,季文彬也不好在说话。
他要是继续纠缠钱灵慧,钱管家一定会叫人拿棍子把他打出去。
父女二人出了钱家大门,看着烈日下的马车一阵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双双坐在车厢里。
“您接下来要去哪里?”沈清问道,“天气这么热,午后要是没课,不如直接回家休息。”
“不不,还是把我送去太学。”季文彬脸上除了失落一些,看不出别的情绪。
沈清见他似乎没有大碍,便让江武把马车往太学赶,扶着车帘亲眼看到他进了太学,这才让江武和她一起回天机阁。
天机阁里,张秀娥得知沈清出门去了,特意从井里捞了个大西瓜上来,又做了冰镇的绿豆汤。
等到沈清和江武回来,刚好能用来解暑。
天气热得张秀娥和江老太也没心思干活,干脆都来到沈清的书房坐着聊天。
“听你说的,这钱大姑娘倒真是个刚烈的,都已经伤成这样一点都不怕,还想着与文彬在一起。”张秀娥脸上露出佩服之色,“如果换成我,才认识文彬没几天,肯定不愿意再处下去。总不能为了成亲,把性命都搭上。”
江老太拿着蒲扇悠闲地扇着风,“依我看来,这两人的事情已经是不成喽!”
张秀娥惊奇地看着她,“您才听了这么几句,咋能那么肯定?”
江老太一脸“我就是这么肯定”的表情,说完话又闭上眼睛,躺在竹床上舒适地眯着眼睛。
这竹床还是沈清昨日买来的,自己没有用上,倒是被江老太先享受了。
看着江老太如此喜欢这竹床,她寻思着等晚上回去,干脆叫段家工铺那边再送一张过来,就放在江老太自己的书房里。
钱家的事没有让众人聊太久,很快就说到天机阁的各种事上去。
半个下午聊下来,沈清最大的想法就是京城的天机阁办得晚了!
来了天机阁后,江老太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平日里好多了,又有了从前在云来村的干劲。
人人都说,人老了最忌不运动,总算有事情让江老太忙活起来,总比成日闷在园子里来得强。
就这么一晃,很快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期间,沈清和张秀娥在天机阁亲自做了一桌饭,请了身边亲近的亲朋好友来吃了一顿,也就当做庆祝天机阁开业。
毕竟天机阁这位置也太显眼了,别的事能够低调就低调,太过引人注目反倒不好。
……
“沈先生,咱们这两边就隔了一道墙,跑前跑后实在太累了,要不然干脆找个位置开个小门好了,也省得我们总是两边跑,这跑一趟身上的官服就要湿一遍,谁受得了啊?”
林敬,也就是许子明手下那个最年轻的官员,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珠朝沈清抱怨。
他来工部没几年,身边一群人他的资历最浅,跑腿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他头上。
这几日为了船只结构的事,他一天都得往天机阁跑好几回,每次都汗流浃背,沈清真的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就热晕了过去。
“天机阁和工部间开个小门,我倒是没意见,但就是得问问你们杜大人。”沈清说道。
林敬眼前一亮,立即说道:“沈先生您同意了就好,杜大人那边就由我去说。杜大人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求许大人。杜大人如今比疼自己亲儿子都要疼许大人,只要许大人说了,陆大人他一定会点头!”
就这么过了几日,也不知林敬是怎么和杜明晦说的,杜明晦亲自上门来找了沈清一趟,提起开小门的事。
“这事本该由我们工部来做。”杜明晦说道,“只是最近南边水患,朝廷责令工部派人去修堤坝,我们也是万万不敢怠慢。整个工部一下子少了一半的人手,好多事情都忙不过来,这件事只能麻烦沈先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