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见这里没自己说话的份,便不动声色退到一旁。
这时,天机阁护院的头头悄悄走了进来,猫到沈清身边压低声音,“东家……”
沈清愣了一下,“这里商量着要紧事,你怎么进来了?”
最重要的是怎么进来的,这大厅内外把守严密,照理说一只蚊子都放不进来。
这么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到她面前,也是奇了怪了。
护院头子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东家,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大哥在隔壁工部当差,我也跟着去临时干了几回。这次陛下和娘娘来天机阁,借调了隔壁工部不少人,工部的人都是咱们的老熟人,我这不就进来了吗?”
话虽说如此,但沈清还是赶紧催促他,“有什么话就快说。”
护院头子道:“东家,刚才我听清了,外头被拦着的人是豫王。豫王好像并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咱天机阁,听他们口中嚷嚷着的,好像是来找您麻烦的。我特地进来提醒您,最好小心着点,免得那豫王躲在外头敲您闷棍。”
这下子,沈清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白天带走李元治,肯定惹到豫王了。新仇加旧恨,豫王肯定迫不及待来找她的麻烦。
看这气急败坏要破门而入的样子,怕不是直接从镇国公府追过来的,并不知道帝后就在里头。
那可还真凑得巧了。
沈清本来也就没想过要让豫王好过,沉吟了片刻,对着护院头子道:“待会你出去,要是那豫王的人冲进来的。你们也不必管他们说什么,就直接大喊豫王的人跑到工部去了。”
护院头子怔了怔,虽然不明白沈清什么意思,但还是将这话带给外头的江文江武。
江文江武跟在沈清身旁,早就精得不行,一听沈清的话就立刻明白了。
江武笑着拍拍胸脯,“你去告诉少夫人放心,这回豫王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那几个侍卫正奋力挡着门呢,也不知为何手腕忽然一麻,手上便失去了力气,外头的豫王的人一下涌了进来,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江文江武躲在暗处,趁着豫王和幕僚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江文压低了声音喊道:“别跑,沈清就在那里,兄弟们上啊,快把她围住,把她拦住等王爷过来!”
江武也紧跟着喊,“谁拦住了沈清,王爷重重有赏,别让她给跑了!”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的引导下,一群人朝工部那边跑去。
在跑到工部与天机阁之间的侧门时,看见面前沉重的铜门不由愣了一下,但见这门大开着,还以为不过是天机阁的另一个院子,便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陛下,不好了,豫王的人闯进天机阁,居然直奔工部去了!”不多时,一个工部的官员急急跑过来,身上狼狈不已,“请陛下快派人去看看吧,再过一会儿咱们工部怕是都要被那群人砸了!”
杜明晦就坐在胡松年身边,一听这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人带着人到我工部去了?”
杜明晦一听说这个,当即坐不住了,和皇帝打了个招呼,就迈开腿往工部那边跑。
皇帝自然也不能待着,也起身往工部那边走去。
那豫王哪里知道,自己手下有一部分人,已经跑到工部去了。
他正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往大厅走来,并且高声喊道:“给我带人把沈清和那李元治找出来,要是找不到人,就给我狠狠地砸,再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
他话音刚落下,皇帝的声音就在前方响起,“狠狠地砸什么,又要把什么东西带走?豫王,你不妨当着朕,还有众人的面好好说道说道。”
豫王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居然看见皇帝就站在面前。
他一下子慌了神,整张脸都白了,“皇兄,您怎么在这里?没砸什么,也没带什么,就是含章他夫人实在太不懂事,我想好好和她说一说,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皇帝和皇后久居深宫,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宫。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来找沈清麻烦,居然就被两人抓了个正着。
话音落下,康宁公主就冷哼一声,“王弟,我看你是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清清是我的孙媳,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何时轮到王弟一个外人教训?她如此乖顺的一个孩子,又如何招惹到了你,你堂堂一个长辈,不惜亲自下场,带着这么多人来找她麻烦?”
沈清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刻做出一副惶恐之色。
“祖母,那日豫王想将我的船充作军船,陛下没有答应,恐怕他便将这事怪在我头上。后来,我又在沧州认得一位李公子,见他才华横溢,便邀请他加入天机阁。不曾想,居然又得罪了豫王殿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还望祖母责罚!”
康宁公主似乎没想到沈清会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但很快也配合沈清道:“好孩子,这又岂是你的错?你放心,诸位大人最是明理,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你的!”
在场的几个大人,除了胡松年因为女儿跟沈清关系不错,其余人都跟沈清没仇,也乐得卖康宁公主这个面子,纷纷点头道:
“殿下说的是,本就是误会一场。豫王身为长辈,确实不应该和一个小辈计较。”
也有看豫王不顺眼的,那说话就更是难听了。
“都是皇亲国戚,别说小辈没有错,就算有错教训一两句就罢了。这么气势汹汹地带人来闹,只怕是来打击报复的吧?”
说到这里,帝后脸色都不好看。
两人今日来天机阁,足以表示对沈清的重视。豫王偏偏不长眼,要打上门来教训沈清。
再加上,沈清那是康宁公主的儿媳,康宁公主与皇帝是亲姐弟,豫王如此肆无忌惮,皇帝又岂会开心得起来?
“皇兄,你听我解释……”豫王也看出皇帝脸上的怒火,绞尽脑汁想要狡辩。
然而,杜明晦并不给他机会,两眼冒火光从工部折返回来。
“豫王,敢问我们工部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至于让你手下的人去工部,将我工部好不容易绘成的数十幅舆图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