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万震山在厅上设了筵席宴请师弟,万震山的弟子们在一旁作陪。
酒过三巡,万震山见姜君鼻青面肿,饮食不便,说道:“狄贤侄,昨儿辛苦了你,来来来,多吃一点。”万震山挟了一只鸡腿,放在姜君碟中。、
周圻鼻中突然哼的一声。
戚芳早已满肚是火,这时已经是忍不住了,大声道:“万师伯,我师哥这些伤,不是吕通打的,是你八个高徒联手打的。”万震山和戚长发同时吃了一惊,问道:“什么?”
万门第八弟子沈城年纪最小,却十分伶牙俐齿,抢着说道:“狄师哥打赢了吕通,说师父你老人家胆小怕事,不敢和吕通动手,全靠他狄师哥出马,才赶走了他,没让你老人家出丑。我们气不过……”万震山脸上变色,但随即笑道:“是啊,这原是全仗狄贤侄替我们挽回了颜面。”沈城道:“万师哥听他口出狂言,实在气不过,这才约狄师哥比剑,好像是万师哥占了先。”
姜君冷笑一声:“是么?既然如此,在下现在就想请教万师兄再指点一番。”
万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单打独斗,他自然不是姜君的对手。这时那沈城又说话了:“手下败将还想和万师兄再切磋?想得美。”
姜君冷笑一声:“那你们八个狗杂种一起上吧,有种的就一起来。”
万震山眉头一皱,说道:“既是如此,你们去领教领教狄师哥的剑法也是好的。”
八名弟子巴不得师父有这句话,各人提起长剑,分占八方,将狄云围在中间。
万震山虽然心下也动了真怒,但他见八个弟子分站八方,隐然有分进合击之势,连忙喝道:“狄师兄瞧不起咱们,要以一个斗八个,难道咱们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大弟子鲁坤道:“是,众位师弟退开,让我先领教狄师哥的高招。”
五弟子卜垣极工心计,昨晚见到狄云与万圭动手,这乡下佬武功不弱,这时情急拚命,大师兄未必能胜,如被他先赢得一仗,纵然再有人将他打败,也已折了万门锐气,同门中剑术以四师兄孙均为第一,最好让孙均一上手便将他打败,令他再也说嘴不得,便道:“大师哥是咱们同门表率,何必亲自出马?让四师哥教训教训他也就是了。”
鲁坤一听,心中明了,微笑道:“好,四师弟,咱们瞧你的了。”左手一挥,七人一齐退开,只剩孙均一人和狄云相对。
孙均沉默寡言,常常整天不说一句话,是以能潜心向学,剑法在八同门中最强。他见师兄弟推己出马,当即长剑一立,低头躬身,这一招叫做“万国仰宗周,衣冠拜冕旒”,乃是极具礼敬的起手剑招。姜君于是也低头躬身。
姜君只这么一躬身,身子尚未站直,长剑剑尖已向孙均小腹上刺了过去。万门群弟子齐声惊呼。孙均回剑格挡,铮的一声,双剑相击,两人手臂上各是一麻。
鲁坤道:“师父,你瞧这小子下手狠不狠?他简直是要孙师弟的命啊。”万震山暗自皱眉:“这乡下小子干么如此愤激,一上来就是拚命?难道昨晚这八个兔崽子真的殴打狄师侄了。”
但听得铮铮铮铮数声连响,姜君和孙均快剑相搏,拆到十余招后。姜君身子一晃,抽起长剑,犹如疾风骤雨般一阵猛攻。孙均挡得几招,发剑回攻,姜君突然间长剑抖动,噗的一声轻响,已刺入了孙均的肩头,正是那老丐所授的“刺肩式”。
这一招“刺肩式”突如其来,谁也料想不到。但见孙均肩头鲜血长流,身子摇晃,万门众弟子齐声呼喝。鲁坤和周圻双剑齐出,向姜君攻了上去。姜君长剑左一刺,右一戳,噗噗两声,鲁坤和周圻右肩分别中剑,手中长剑先后落地。
万震山脸色阴沉了起来,叫了声:“很好!”
万圭提起长剑,凝目瞪着姜君,突然间一声暴喝,飕飕飕连刺三剑。姜君一一挡开,剑交左手,右手反将过来,拍的一声响,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这一招更是来得突然,万圭一怔之间,姜君已飞起左腿,踹在他胸口。万圭抵受不住,坐倒在地。卜垣想要上前相扶,姜君挺剑刺出,卜垣只得举剑招架。
吴坎、冯坦、沈城三人见狄云如此凶猛,而万圭坐在地下,一时站不起身,惊怒之下,各操兵刃围了上来。这时万家的家丁婢仆听得厅上兵刃相交的声音,纷纷奔来观看。
戚长发双目瞪视,脸色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戚芳叫道:“爹爹,他们大伙儿打师哥一人,快,快救他啊。”
兵刃相交声中,白光闪耀,一柄柄长剑飞了起来。顷刻之间,卜垣、吴坎、冯坦、沈城四人手中的长剑,都被姜君以“去剑式”绞夺脱手。
万震山双掌一击,笑道:“很好,很好!戚师弟,难为你练成了‘连城剑法’!恭喜,恭喜!”声音中却满是凄凉之意。
戚长发一呆,问道:“甚么‘连城剑法’?”
万震山道:“狄世兄这几招,不是‘连城剑法’是甚么?坤儿、圻儿、圭儿,大伙都回来。你们狄师兄学的是戚师叔的‘连城剑法’,你们如何是他敌手?”又向戚长发冷笑道:“师弟,你装得真像,当真是大智若愚!‘铁锁横江’,委实了不起。”
姜君连使“刺肩式”、“耳光式”、“去剑式”三路剑招,片刻之间便将万门八弟子打得大败亏输。
戚长发走近身去,接过他手中长剑,突然间剑尖一抖,指向他的咽喉,喝道:“这些剑招,你是跟谁学的?”
姜君脸上大吃一惊,心中镇定,便道:“师……师父,这剑招都是您教的啊!”
戚长发喝道:“你……你竟胆敢对我胡说八道!再不实说,我一剑要了你的小命。”手腕向前略送,剑尖刺入他咽喉数分,剑尖上已渗出鲜血。
戚芳奔了过来,抱住戚长发的手臂,叫道:“爹!师哥跟咱们寸步不离。这些剑招,不都是你老人家教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