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向姜君道:“乖徒孙,爷爷这两刀砍得怎么样?”姜君道:“刀法高极啦,当真了得!”这两句话确是由衷之言。
血刀老祖道:“你要不要学?”
姜君一脸兴奋,喜道:“徒孙当然想学,望师祖相传!”
水笙“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不害羞!”
血刀老祖大是开心,笑道:“我这血刀功夫,非一朝一夕所能学会,好罢,我先传你一招‘批纸削腐’的功夫。你习练之时,先用一百张薄纸,叠成一叠,放在桌上,一刀横削过去,将一叠纸上的第一张批了下来,可不许带动第二张。然后第二刀批第二张,第三刀批第三张,直到第一百张纸批完。”
水笙是少年人的心性,自然是不信,忍不住插口道:“吹牛!”
血刀老祖笑道:“你说吹牛,咱们就试上一试。”伸手到她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水笙微微吃痛,叫道:“你干甚么?”血刀老祖不去理她,将那根头发放在她鼻尖上,纵马快奔。
水笙蜷曲着身子,横卧在姜君身前的马上,见血刀老祖将头发放在自己鼻尖,微感麻痒,不知他捣甚么鬼,正要张嘴呼气将头发吹开,只听血刀老祖叫道:“别动,瞧清楚了!”他勒转马头,回奔过来,双马相交,一擦而过。
水笙只觉眼前红光闪动,鼻尖上微微一凉,随即觉到放在鼻上的那根头发已不在了。只听得姜君大叫:“我曹牛鼻!”
血刀老祖伸过血刀,但见刀刃上平平放着那根头发。这根柔软的长发自是水笙之物,再也假冒不来。
水笙又惊又佩,心想:“这老和尚武功真高,刚才他这一刀若是高得半分,这根头发便批不到刀上,若是低得半分,我这鼻尖便给他削去了。他驰马挥刀,那比之劈薄纸甚么的更是难上百倍。”
姜君忍不住夸赞道:“师祖的刀法当真是举世无双,常人不能及!我对师祖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呀!”
水笙亲身领略了这血刀神技,再听到姜君的恭维,也已不觉过分,只是觉得这人为了讨好师祖,马屁拍到这等地步,人格太过卑鄙。
血刀老祖勒转马头,又和姜君并骑而行,说道:“至于那‘削腐’呢,是用一块豆腐放在木板之上,一刀刀的削薄它,要将两寸厚的一块豆腐削成二十片,每一片都完整不破,这一招功夫便算初步小成了。”
姜君惊讶道:“那还只初步小成?”血刀老祖道:“当然了!你想,稳稳的站着削豆腐难呢,还是驰马急冲、在妞儿鼻尖上削头发难?哈哈,哈哈!”
姜君又恭维道:“师祖爷爷天生的大本事,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徒孙儿只要练到师祖爷爷十分之一,也就心满意足了!”血刀老祖哈哈大笑。水笙则骂:“肉麻,卑鄙!”
要狄云这老实人说这些油腔滑调的言语,原是颇不容易,但姜君也不在乎这些,拍马屁的话第一句最难出口,说得多了,居然也顺溜起来。
好在血刀老祖确有人所难能的武功,姜君这些赞誉倒也不是违心之论,只不过依他本性,决不肯如此宣之于口而已。
血刀老祖道:“你资质不错,只要肯下苦功,这功夫是学得会的。好,你来试试!”说着伸手又拔下水笙一根头发,放上她鼻尖上。水笙大惊,一口气便将头发吹开,叫道:“这小和尚不会的,怎能让他胡试?”
血刀老祖道:“功夫不练就不会,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两次不成,便练他个十次八次!”说着又拔了她一根头发,放在她的鼻尖,将血刀交给姜君,笑道:“你试试看!”
姜君接过血刀,向横卧在身前的水笙瞧了一眼,见她满脸都是愤恨恼怒之色,但眼光之中,终于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毕竟血刀老祖能削头发水笙是相信的,这小和尚削头发必然是给自己整容。
她知姜君从未练过这门刀法,如果照着血刀老祖的模样,将这利刃从自己鼻尖上掠过,别说鼻子定然被他一刀削去,多半连脑袋也给劈成两半,虽然心中恐惧不已,但她心中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死在这小恶僧的刀下,胜于受他二人的侮辱。”话虽如此,想到真的要死,却也不免害怕。
姜君自然不会一刀劈下去,问道:“师祖爷爷,这一刀劈出去,手劲须得怎样?”
血刀老祖道:“腰劲运肩,肩通于臂,臂须无劲,腕须无力。”接着便解释怎么样才是“腰劲运肩”,要怎样方能“肩通于臂”,跟着取过血刀,说明甚么是“无劲胜有劲”,“无力即有力”。水笙听他解说这些高深的武学道理,不由得暗暗点头。
姜君听得连连点头,却是黯然道:“只可惜徒孙受人陷害,穿了琵琶骨,割断手筋,再也使不出力来。”血刀老祖问道:“怎样穿了琵琶骨?割断手筋?”姜君道:“徒孙给人拿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血刀老祖呵呵大笑,和他并骑而行,叫他解开衣衫,露出肩头,果见肩骨下陷,两边琵琶骨上都有铁链穿过的大孔,伤口尚未愈合,臂筋被割,就武功而言,可说是成了个废人。
血刀老祖笑道:“你伤了人家多少闺女?嘿嘿,小伙子一味好色贪花,不顾身子,这才失手,是不是?”
姜君苦笑一声道:“徒孙是被人陷害的。”血刀老祖笑道:“老实招来!你给人拿住,送入牢狱,是不是受了女子之累?”
姜君想道:“要是说直接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万震山的小妾。”不由得咬着牙齿,恨恨的道:“不错,那贱人害得我好苦,终有一日,我要报此大仇。”
水笙忍不住插口骂道:“你自己做了许多坏事,还说人家累你。这世上的无耻之尤,以你小……小……和尚为首。”
血刀老祖笑道:“你想骂他‘小淫僧’,这个‘淫’字却有点不便出口,是不是?小妞儿好大的胆子,徒孙儿,你将她全身衣衫除了,剥得赤条条地,咱们这便‘淫’给她看看,瞧她还敢不敢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