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硕府内,董鄂妃在铜镜前,怔怔看着自己。青格格、春雨在一起帮她插戴首饰。
青格格见董鄂似乎还有些慌张的样子,笑道:“宛如,别怕,没有过不了的关口!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想跑了不成?”
董鄂妃看着镜中的自己,坚定道:“不怕!”
青格格笑了笑,安慰董鄂妃道:“那就好,皇上心里那是实打实的爱你,宫里没什么可怕的。”
董鄂妃蹙眉道:“可是,皇后···”
青格格道:“在这后宫,皇太后喜欢你就行了,谁能拿你怎么样?哼,至于皇后,你只要守着规矩,不出差错,她又能拿你怎么样?”
董鄂妃不禁紧握住孟古青的手。
青格格劝道:“放心,我会找理由,时常进宫去看你!”
董鄂妃点点头,眼眶中满是泪水。
这时,鄂硕出现在门口,董鄂妃从镜中看见,转身道:“阿玛!”
鄂硕走近,充满感情地看着她道:“宛如,阿玛总是盼你幸福的。”
董鄂妃不忍说道:“阿玛,女儿知道您不愿意去算计那些官场之事,女儿不孝,让您操心。”
鄂硕道:“孩子,父母没有不为儿女操心的。我不要紧,只是怕你受委屈。虽说皇上、皇太后都向着你,就连睿亲王也向着你;可宫里毕竟是蒙古的势力,也不免对你敌意。阿玛没有能耐,保护不了你,你……要好自为之了!”
“阿玛别这么说,总是女儿不孝。”
鄂硕恍惚道:“宛如,你跟你额娘,真像!她虽然去得早,可是,她给过我几年难忘的日子。皇上跟你,会幸福的。答应我,坚强起来,保护你自己!”
董鄂妃含泪点头。
大清门外,将近子时,若是有人细听,便能听见阵阵声乐,灯火通明,众多太监宫女提灯列队恭迎。
仪仗前导,排出旌旗宫扇、平金绣凤、上百对喜字宫灯;接着是由众侍卫扈从守卫的皇后凤舆,再后面跟着的是许多骑马的王公大臣,浩浩荡荡缓缓行入大清门。
凤舆中的娜木钟,一身盛妆,“百子九凤”花样的红缎盖头,两手各拿一个苹果,脸上流露出自信的微笑。
等了一年,终于迎来这天了,娜木钟暗暗激动。
坤宁宫东暖阁内,一对“百子双喜香油灯”,烛光照的房间内一片暗红色。。
四个妇人各站大床一角,将一床崭新的织锦褥子铺设整齐,各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柄如意,镇压在四个床角。
一个妇人将娜木钟少女式的“双凤髻”改梳为少妇式的“燕尾”,插簪戴花。然后,奉上一小碟煮饺子,阿岱用箸夹起一个,娜木钟轻咬下一角,然后吐出。
腼腆的娜木钟与淡漠的姜君并坐在床沿,分别接过阿岱、小唐奉上的合卺酒。
一旁的侍卫敲着檀板,用满语唱着《合卺歌》。
结束之后,小唐、阿岱等人退出,轻轻关上门。
娜木钟偷瞥了姜君一眼,姜君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娜木钟如坐针毡,半个时辰在寂静中走过。
娜木钟忍不住道:“皇上,是不是···该歇息了。”
姜君站了起来,朝墙边走去。
翌日,娜木钟到慈宁宫请安。
大玉儿笑道:“行了,平身,皇后快起来吧!”
娜木钟平身之后,满脸委屈幽怨。
大玉儿看见了,心知不妙,却只能说些场面话。
她嘱咐道:“皇后正位中宫,要谨厚淑慎,事上御下,以为六宫表率。”
娜木钟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可是皇额娘,您不知道,皇上他······”
大玉儿柔声打断道:“好了这两天繁文缛节的,你也累了,回宫歇着去吧!”
娜木钟一怔,眼睛里闪过诧异而惶惑的神情,她紧抿着嘴,强忍着泪硬声道:“谨遵皇额娘教诲,奴才告退。”
娜木钟委屈中含着怒容,缓缓退出。
大玉儿对太监宫女们道:“都下去吧!”
太监宫女走后,大玉儿叹了口气道:“唉!头三天我还能用礼节规矩,逼着皇帝住在坤宁宫,这是给她体面,也好向蒙古交待。往后就要看她自己了。”
苏茉尔低声道:“听说,这三天,皇上根本没有解衣纽啊!”
大玉儿无奈道:“你瞧,方才要不是我拦住,她当着这么多人,差点儿就要诉起苦来!真要传出去,不是闹笑话吗?”
她揉着额角,十分苦恼,忽然道:“苏茉尔,我也没了主意。这可怎么办?皇嗣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苏茉儿也只能无奈苦笑。
沉默了一会儿,大玉儿也没了法子道:“希望娜木钟回去好好儿想想,我能命令皇帝完婚,可是,总不能去干涉他们夫妻的闺阁床笫之私?夫妻感情的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可惜大玉儿并不知道姜君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的,他和娜木钟是绝对不可能。
坤宁宫内,娜木钟气愤难平地砸了一个杯子,哭着怒吼道:“皇太后连诉苦的机会都不给我,教训了几句就赶我走,难道是我错了?阿玛还说,皇太后是亲姑姑,有什么不痛快,只管告诉她,她一定会给我做主!骗人!都是骗人!”
阿岱瞥了瞥门外,紧张地道:“格格,不要这样,给人听见。”
娜木钟愤怒地打断道:“我怕谁啊!出生到今天,我几时受过这个气?在科尔沁,谁不知道我是卓礼克图亲王的掌上明珠,哪个都得让我三分!皇上他却胆敢这样正眼都不瞧我!”
阿岱低声道:“格格,人家是皇上,您就顺着他些···”
娜木钟怒打断道:“皇上又怎么样?我的身份也不差!难道我身为皇后也得像那些下贱的妃嫔宫女,小心翼翼地奉承他、乞求着他的临幸?我才不在乎呢!不行,我不能原谅,他伤了我的自尊,从来没人敢冒犯的自尊!”
阿岱正不知怎么办,门外有太监现身。
太监李升道:“奴才李升,跟皇后回话,承乾宫、景仁宫两位主子来给皇后请安。”
阿岱忙拉娜木钟上座,低语道:“格格,皇后的威仪!”
娜木钟忙拭了泪,正襟危坐,神色冷然道:“请两位主子进来吧!”
门打开,李升引佟妃、董鄂妃进来后,站在一旁。
佟妃、董鄂妃行礼道:“奴才叩请皇后万福金安。”
娜木钟冷冷地瞧着她们道:“一个个穿红着绿,打扮得花里胡哨,给谁看哪?”
董鄂心中早有准备,倒也没被吓着,默不作声。
李升赔笑道:“皇后,是不是这就传膳了?”
阿岱也赔笑道:“两位主子请回吧!”
佟妃、董鄂妃跪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