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盛家轩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盛誉离他最近,一眼就瞧见电话是白露打过来的。
“家轩,厨房还有个汤,你去给婉婉端过来。”
“刚才做汤了吗?”
盛家轩一脸问号。
盛誉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眼看着就要发飙。
“让你去就去,怎么那么多废话?”
盛老爷子跟风,也拿眼睛瞪他。
盛家轩起了身,迈着大长腿朝厨房走。
支走了盛家轩后,盛誉立刻抓过他的手机,先摁了拒接,紧接着又将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
“厨房没有汤,你是不是记错了?”
盛家轩空着手从厨房出来。
盛誉故作惊讶,“没做吗?我明明记得做了的呀,要不,我再重新做?”
得了逞的盛誉,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要去厨房再露一手。
卢婉慌了,她已经吃撑,赶紧拦住盛誉。
“小舅舅,你别做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院门外。
白露情绪刚酝酿到位,盛家轩的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突然就没声了。
她一愣,再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一个温柔的女声提示。
白露攥着手机,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晚上十点。
卢婉在客卧躺下后,盛老爷子才跟盛誉一起离开。
之前睡了一觉,此刻,她毫无困意,靠在床头想着范金喜的事情。
突然,门口响起一个细微的声音。
卢婉望去,就见小兮猫着腰钻了进来。
小手里抓着一本故事书,迈着小短腿往卢婉床上爬。
她个子小小的,床有点高,她的小短腿够不着床沿。
卢婉赶紧搭把手,兜着她上来。
“小兮,慢点!”
上了床,小兮自来熟地掀开被子就钻了进来,将书塞给卢婉,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示意她给她读故事。
“我们今天接着上次的故事讲好不好?”
小兮点头。
卢婉捧着故事书,开始绘声绘色地讲。
她的声音很温柔,软软的,糯糯的,像羽毛轻抚过心灵。
小兮紧紧地依偎着卢婉,她听着听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长睫毛在肉嘟嘟的小脸上落下两道弯弯的月牙。
卢婉给她盖好被子,她如同猫咪,小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寻找着她舒服的位置。
楼下书房。
盛家轩正在跟助理通话。
“盛总,我们查到一些情况,范金喜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助理在那头说着,盛家轩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他没想到有些人下手竟然这么狠。
“继续查。”
他下了令。
“是,盛总。”助理应道。
盛家轩似乎想到什么,又交代道:“医院那边盯紧点。”
电话挂断,他在窗前立了许久。
有人煞费苦心地为他织了一张网,他很早就发现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装作浑然不知。
但盛家轩没料到,他计划周密,还是难逃百密一疏的结局。
他更没想到,范金喜竟然会是这一疏。
这一次较量,他原本报了必胜的决心。
但现在看来,战线可能还要拉长。
他长舒了一口,而后出了书房,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卢婉的卧室,还亮着灯。
房门虚掩着,他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卢婉应道。
盛家轩推门而入,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脸色看着有些阴沉。
卢婉靠在床头,身旁,小兮紧紧地依偎着她。
“辛苦你了。”
他说着,走上前去,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蹙紧的眉稍稍舒展。
“范大师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卢婉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盛家轩原本不想让卢婉知道的,她怀了身孕,不能再让她劳心劳神。
可如果不说,他怕她一直沉浸在自责中。
“范金喜的死可能是他杀。”
盛家轩幽幽地说道。
卢婉吃了一惊,她一脸不相信地看向盛家轩。
“我亲眼看到他从窗口跳下去的。”
她进入病房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口的位置。他还冲她笑,跟她说对不起。她明明亲眼看到他从十层楼的地方跳下去,怎么会是他杀?
“医生在他的胃里发现了这个。”
助理发给了盛家轩几张照片,是从范金喜胃里取出的碎纸团。
纸团经过了胃液的腐蚀,上面的字迹几乎看不清。
残存的几个字,也只有模糊的轮廓了。
盛家轩将手机里的照片呈现给卢婉。
她一眼便认出,那个遒劲的字体是范金喜的笔迹。
“这是范大师的字。”
她看过他的手抄本,认得他的字。
“手抄本!”
卢婉惊叫一声。
她想起她买给范金喜的手抄本还在医院病房。
“什么手抄本?”
“他让我给他买手抄本和笔,我从病房出去的时候,他在手抄本上写字。手抄本上肯定还在他的病房,我现在就去拿。”
卢婉说着,掀开被子就下床。
范金喜跳楼前,只说了一声“对不起”,其他的话一句都没有留。
而那个手抄本上,肯定记录了一些他想要说的话。
那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东西,卢婉急着要去医院拿。
盛家轩赶忙拦住。
“东西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现在让他们送过来。你别急,好好躺着。”
他立刻给助理打了电话,通知他将范金喜病房里所有东西都送过来
很快,助理到了。
那个手抄本还在,只是意外的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他在上面写了很多东西,而且你刚才给我看到图片,就是这种条纹纸。”
盛家轩也认出来了,纸张确实是附合。
他拿着那本手抄本前前后后的翻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线索。
范金喜写东西,有个习惯,绕过前几页,从中间开始写。而恰好,中间他写满字的那页被人撕掉了,而且还撕得格外的隐蔽。
他到底写了什么?
又为什么要吞进肚子里?
究竟是谁逼着他跳了楼?
一连串问号,开始在盛家轩的脑子里转啊啊。
那些留在他胃里的纸团,已经被胃液腐蚀过,纸张上的字迹根本看不清。
目前唯一的线索,好似断了。
“有什么人进过他的病房吗?”盛家轩突然问道。
卢婉摇了摇头。
范金喜被送入病房后,除了医护人员,并没有什么人进过他的房。
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个有点怪异的护士。
当时她正跟陈琳打电话,却是没怎么注意,这会儿想想,越发觉得怪。
“我在窗边打电话时,有个护士进去过。她推着治疗车进去,还反锁了房门,说是给范大师换药,后来,她又走了。”
卢婉努力回想着。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盛家轩眼眸蹙起,追问道。
卢婉摇了摇头,那人将遮掩的严实,她根本就看不清。
“去查医院的监控,查一下五点四十左右去过范金喜的病房的护士是谁?”
盛家轩又给助理打了电话。
此刻,时间已近午夜。
但他和卢婉毫无睡意。
盛家轩的手机就放在桌上,他在房里来回踱步,等着助理传来消息。
约莫过去了一个小时,助理的电话回了过来。
“盛总,查过了,那个时间段没有护士去过范金喜的病房。”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确实有个护士去病房给范大师换药。”
卢婉立刻反驳道。
“再查。”
盛家轩厉声喝道。
助理却一脸为难,“盛总,如果真如卢小姐说的,那个时间段有护士进过范金喜的病房,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有人在监控上动了手脚。”
“我要的不是可能,而是确定。”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查到那个人是谁。”
盛家轩挂了电话。
但他心里窝着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显然,有人杀人灭口之后,还妄图抹去痕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盛家轩不信查不到任何东西。
那一瞬,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