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德叔连喝两瓶啤酒,胃受得了,但是膀胱却受不了。
“我要去上厕所。”
他扯着嗓子喊,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我要去上厕所。”
他叫得更大声,仍没有人理他。
这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他上了盛家轩的当。
“妈的,你给老子下套。”
他夹着腿,样子看着很难受。
盛家轩斜睨着眼,薄凉的唇微启,说话的语速也放得很慢。
“求人的时候,姿态要放低一点。您老在江湖混了那么多年,平时都是这么教导别人,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却不懂规矩呢?”
“妈的,你到底想怎么着?”
德叔嘴巴很不干净,骂骂咧咧个不停。
他很急,越急就越觉得膀胱压力山大。
见他急得满脸通红,盛家轩却表现出一脸淡定之态。
他不气,也不恼,翘着二郎腿,任凭德叔骂个不停,就是不吭声。
终于,他骂不动了。
“说吧,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这一次,他的声音平和了许多。
盛家轩抬起眼眸,冷峻的眸子朝他扫过去,如同三九的寒风,阴冷,无情。
面对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对他心存善意,就是对恶意的纵容。
盛家轩一个字都没说,起身走向门口。
“让你们的人进来吧,先来后到,你们的事儿处理好了,再说我跟他的事儿。”
这话,虽然是说给绥靖浩听的,但更是说给德叔听的。
他只有交代了自己的问题,才有资格跟盛家轩对话。
这种人,表面上嚣横跋扈,但是心里其实贪生怕死。
所以,盛家轩没把这只纸老虎放在眼里。
德叔一直扭动着身体,他还想骂,可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两瓶啤酒全部在膀胱攒着,他浑身都不得劲。
绥靖浩会意,眯缝着眼看向盛家轩。
“谢了。”
有些事,他来做不合适,但是盛家轩出了手,却给他行了方便。
他一挥手,做笔录的工作人员立刻进入。
房门关闭,重新进入之前的流程。
陈遇德先前嚣张,但是现在已经嚣张不起来了。
之前,他坐在那里一滴水都不喝,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八壹中文網
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盛家轩来了。
他以为盛家轩来这儿是给他机会,却不想自己落入对方的算计里。
面对铁证如山的指控,他牙关咬死已经没有用了。
最终决定权在盛家轩手里,他还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寄希望于盛家轩。
于是,他都认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员从里面出来了。
盛家轩的轮椅还在门口,绥靖浩出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走,去我办公室喝茶,我刚得了两罐好茶。”
“我的事儿还没办。”
盛家轩咄咄逼人地看向陈遇德。
他的膀胱估摸着快要爆炸了,弓着腰,很难受的样子。
可他刚要起身,却瞥见盛家轩堵在门口。
“你跟他们的事解决了,现在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儿了。”
盛家轩阴冷的声音钻入德叔的耳中,他疑惑的拿眼睛朝盛家轩瞟。
盛家轩抓起啤酒瓶,看着并未用多大力,可他徒手将瓶子捏成了粉碎。
玻璃渣子划破了他的手掌,血珠子不住地往外冒,但是他却浑然不觉得疼。
尊严这种事,掉在了地上,一定要捡起来。
他一扬手,将玻璃渣子全部撒在地上。
“跪着出去。”
他发了话。
寒冰似的冷。
德叔一惊。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只有别人给他下跪的份儿,哪有他给别人下跪。
何况,盛家轩小了他一辈儿,他更不会下跪。
绥靖浩虎视眈眈地就立在门口,那张脸,黑得就如同门神。
盛家轩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浑身散发的气息,却足够逼人。
“你这是趁人之危。”
德叔很生气。
“对。”
盛家轩大方承认。
跟人打交道要说人话,跟鬼打交道自然只能说鬼话。
跟陈遇德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他想说什么话就随意。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陈遇德并不想妥协,可他处于劣势。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只听到扑通一声响,他真的就跪了下来。
膝盖落在玻璃渣子上,只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爬过的地方,落下一片殷红的血迹。
他怒目圆瞪着盛家轩,大有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意,可他不知道,他这次栽得跟头,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他一直跪到了门口,起身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盛家轩,咱们走着瞧——”
他放了一句狠话。
工作人员领着他出去了,绥靖浩靠近,掏出一支烟递给盛家轩。
“何必呢,这种事儿等他进去了,咱们找几个人好好教训他便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盛家轩接了那支烟,绥靖浩替他点上,但是他却没有吸。
只是任凭烟雾缭绕。
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当他遭遇这一切时,有人为他落了泪。
让他在乎的人落泪,这笔账就得另算。
“证据够不够?不够,我那里还有。”
盛家轩说得很轻。
绥靖浩长舒了一口气,“够,绝对够,这些年咱们攒的那些货刚好都用上。这老东西运气好,赶上了打黑除暴的风口,就手头这些证据,他项上那颗人头都不一定保得住。”
盛家轩没有说话。
这些年,为了稳固盛氏的根基,他杀伐果断的作为减少了许多。
不明着树敌,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发展。
当然,他背地里也做了不少工作。
比如,和绥靖浩联合,收集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方面是对方的把柄,另一方面又是自己的保护伞,最关键的是,还是能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陈遇德不知道的是,盛家轩第一天接手盛氏集团时,就把他列为了自己的头号目标。
他悄无声息地给陈遇德攒够了去监狱养老的“入场券”,而对方一直浑然不知。
“要不把白氏也一锅端了吧?”
绥靖浩提议。
盛家轩的眼眸有些深,“不急。”
他不想操之过急,自然有他的道理。
给陈遇德致命一击,不过是敲山震虎。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他不想这么快就打草惊蛇。
盛家轩不想,但是那条“蛇”还是吃惊不小。
得知陈遇德被抓,而且再无生还之力,他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