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注入体内，她就完全没了感觉，整个人想回跌在了云里，游荡在空中。
再次睁眼，阳光刺目，一眼就看到了李伯山的一双焦急双目。
“醒了，醒了。谢天谢地，姐你可算是醒了。”
杨晓茹在另外一边，看到冯艳红睁眼，双手合十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医生说你两个小时就能醒，结果这都三个小时了，姐夫就差把医生都揪过来栓在这屋里了。”
李伯山尴尬地笑了笑，“你醒了就好，有没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他哪里知道，医生也有说不准话的时候。
冯艳红其实不太能听得清他们说的什么，眼睛珠子转了转，感觉脑子很昏沉。
李伯山还是把医生找来了，刚刚沉下去的眼再次被翻开，冯艳红有些不耐烦地躲了一下。
“没事了，麻醉恢复期需要二十四小时至四十八小时，术后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可以喝些水，进一些流食。多让病人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恢复得好。”
冯艳红醒来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
李伯山像块石头一般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冯艳红的脸，她的眼皮稍微动一动，他也就跟着动起来了。
“艳红？”
冯艳红脑子恍惚，好似看到了上辈子的李伯山，看到了他不顾形象，崩溃大哭的场景。
他哭得有多崩溃，她的心里就有多难受，像是被刀绞了一般，痛的很
她多想上前跟他好好道个别，可终究是做不到了......
“伯山哥，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恍然如梦的时候，冯艳红也不知怎么就把心里所想，给说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李伯山却神色巨变下一秒赫然起身，轻轻拍了拍冯艳红的脸颊。
“艳红，艳红？！你醒醒，你刚才说的什么？跟我开玩笑的吧？”
不是说小手术吗？
不是说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她说她要先走了是什么意思？
李伯山伸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焦急地呼唤着冯艳红。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艳红！”
李伯山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在这一刻彻底绷不住了。
浑身紧绷到发抖，见她拧着眉心依旧紧闭着双眼，他几乎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医生！医生！”
冯艳红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可她实在太累了，根本就睁不开眼，实在是不想醒。
李伯山就像疯了一样，冲进医生值班室，将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医生薅着领子拽起来，连拖带拽地扔进了病房。
“你快看看她，看看她怎么了，怎么就说要走了！”
此刻的李伯山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哪里还有平常的温和气质。
医生被他这么一折腾，彻底清醒了，简单的检查了一番，狐疑地看向满面忧心的李伯山。
这不就是睡着了吗？
让他检查什么？
他从医这么多年，还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家属，也太紧张了。
可看他那样子，自己要说是患者睡着了，会不会被他拉出去打一顿？
太有可能了！
“没什么大碍，患者只是睡着了。你听到的话大概只是她的梦话。”
哎......作为医生，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睡着了？怎么可能！”
李伯山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可能。
“可我怎么叫她，她都醒不过来。”
医生又回头看了一眼冯艳红，硬着头皮道：“家属你也不要着急，手术麻醉后，二十四小时至四十八小时内都在恢复期，叫不醒也很正常。她下午已经醒过一次了，就说明一切正常，不用太紧张。”
李伯山呆愣在原地，屋子里呼啦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是他太紧张了吗？
可她的那句话，明明字字都很清晰，一点儿也不像是假话啊。
后半夜的李伯山简直是坐立不安，根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更没有半丝的睡意，眼睛一直睁着到了日照三竿。
冯艳红这一觉睡得相当满足，眼睛睁开时候，意识格外的清晰。
一眼就看到了李伯山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诧异道：“你又一个晚上没睡？”
李伯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意识是真的清醒，松了口气。
“可算是醒过来了。”
“先喝点儿水吧，小米粥我得拿去热一下。”
已经二十五个小时过去了，总算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李伯山去热粥的功夫，护士过来给她换药检查伤口。
“冯总，您可算是醒了，要不然你老公怕是要把我们都拖出去斩了。”
冯艳红：“？？”
“呵呵呵～昨天晚上，您都没瞧见我们乔医生被您老公拎着领子拽进来那狼狈样儿。”
“乔医生后来跟我们说，他真怕说实话会被挨打。”
护士一边给她换药，一边给她讲述着李伯山昨天的光荣事迹，冯艳红的脸上都感到了一阵灼烧。
不过她昨天真的把那话说出来了？
那可不得把他吓个半死......
李伯山进门看着两人笑容满面，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不自然了。
护士给她换好了药，见李伯山回来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还挂着笑意，脚步轻盈的出去了。
“昨天吓坏了？我做了场噩梦，梦到我并入膏肓，难受得很，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冯艳红接过他递来的粥碗，坦然道。
李伯山脸上一凝，很快又恢复了神情，
“是被吓惨了，现在还脑瓜嗡嗡的响，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冯艳红我跟你说，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补偿，我跟你没完！”
冯艳红窘迫地往嘴里放了一勺小米粥，眼睛都不敢看他。
“我也不是有意的......”
李伯山一本正经的抢了话“答应我，不许走的我前面。”
冯艳红顿时语塞，嘴里的粥有些苦。
这事情她怎么说了能算？
“艳红，我是真的怕，怕失去你，后面的路要是没你陪我一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李伯山原本就挂着血丝的眼眸，现在更加通红了，那股浓重的鼻音里带着悲悯的哀求。
昨天那一天一夜，是真的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他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就算她当时要跟别人订婚，他也没这样慌乱过，那个时候他知道，她就算不在他身边，也一样会好好的。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她要是不在了该怎么办。
昨天后半夜他想了一夜，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恐惧，越想......
就觉得她若是不在了，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冯艳红心脏紧紧一缩，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