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唐婉儿和唐忠夫妇,嫣娘扑倒在唐知敬身上,越发哭个不住。
“敬郎,除了你,我可什么都没有了。我的那些衣服首饰,日后,你可得给人家补回来。”
“补、补、都给你补上,以后咱们买更好的。”
嫣娘破涕为笑,勾住他的脖子,温顺的把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我就知道,敬郎待我最好了!”
唐知敬把她搂紧了些:“小妖精,那你要怎么谢我?早上答应我的话,可以兑现了吧?”
嫣娘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扯了唐知敬的袖子往床榻走去。
自己已经全然没了后路,以后凡事都要指望着他,还是得好好的把他伺候舒服了,自己才会有好日子过。
二人都除了衣衫,嫣娘却忽然想起明日就要发月例银子,瞬间就提不起兴致了。
“唐管家还等着我给他支月例银子呢!你的好女儿又油盐不进的,这笔银钱还不知道要从哪里出。敬郎也不想想办法,就知道跟人家瞎闹。”
唐知敬随手指了指书案上的一方砚台:“那方端砚可是个稀罕物,等会儿交给唐忠去当了,怎么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尽够用了。还有那边挂着的两幅画,你可瞧见了?都是齐老爷子的真迹,当初得来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如今是有银子也没处买的。嫣儿尽管放心,这府里随便拿出一件东西出去都够咱们吃用好几个月的......"
嫣娘得了这话,放下心来,满意的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幔帐落下,一室春光......
二人正渐入佳境之时,就听外头”咣咣咣“的砸门声。阿随扯着嗓子惊慌失措的喊道:”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快快准备接圣旨吧!”
唐知敬推开嫣娘,着急忙慌的就开始穿衣。惊慌失措间,不是错穿了嫣娘的中衣,就是自己把裤子穿反了。
嫣娘听见是宫里来人传圣旨,慌的不行,六神无主的躲在被子里,完全帮不上他的忙。
外头的喜公公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在皇上面前颇能说的上几句话,最是会察言观色。
只见唐太傅脸色潮红,发丝凌乱,衣领的扣子也没有扣好。喜公公眉头略皱了皱,心里就明白了几分。看来唐太傅也不是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清心寡欲啊!
这都日上三竿、临近正午了,如此姗姗来迟还一身狼狈,个中缘由不言而喻啊!
喜公公翻着白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唐太傅好雅兴啊!听闻太傅大人新娶娇妻,咱家还未恭喜太傅大人!”
唐知敬听出话音不对,却不知道一向对自己曲意逢迎的喜公公为何突然变了嘴脸。人人都说喜公共最善察言观色,难道皇上的怒意如此明显?才让喜公公对自己肆无忌惮?
因是心里忐忑不安,嘴上就随口应承道:“......呵呵......同喜......同喜......”
喜公公:“......”
你娶娇妻尽享人间喜乐,我一个太监,跟你同喜什么?
这不是作贱人吗?
这唐太傅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哦,不,恐怕以后就不是唐太傅了!
“唐太傅?还不跪下接旨?”喜公公拉长了脸,阴阳怪气的的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太傅唐知敬,私行不检,德行有亏,不堪为人师表。兹事体大,自今日起,降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以示惩戒。钦此。
唐编修,接旨吧!”
唐知敬脑子一片空白,从正一品降为正七品,本朝还没有这种先例,看来皇上是真的厌烦了他呀!
在唐忠的提醒下,唐知敬木木的接过圣旨,写了恩。
喜公公一刻也不想久留,即刻就要走。唐忠见老爷仍旧木木的捧着圣旨,一点儿表示也没有。无奈解下自己腰里的荷包塞进喜公公手里,这还是大女儿阿真新给他绣的,今儿才刚挂上。
唐忠苦着脸道:“老爷,刚才给喜公公的荷包您可得尽快给我补上啊!否则我们家老婆子可饶不了我啊!”
嫣娘此时已经收拾的光鲜亮丽陪在了唐知敬身边,笑的温婉大方。
“唐管家,这些琐事就不必麻烦老爷了,你且放心,咱们唐家随便拿出一件东西都是珍品,哪里能昧下你的银子不给?刚才你那荷包里是多少银子来着?”
“是,是二十两。”
“等会儿给你五十两。”嫣娘爽快的道:"你且稍等等,晚一会儿我把月例银子也一块儿给你......“
唐忠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早知道,早起出门的时候,让花儿往荷包里多给他放点儿银子,这会儿也能多赚点儿......
嫣娘扯扯唐知敬的袖子:”敬郎,我出去一会儿办点事儿,你再回房歇歇?”
唐知敬只顾沉浸在伤心绝望中,也未仔细听嫣娘都说了些什么。仍旧抱着圣旨,头也不抬的道:“你自去就是,让阿随跟着吧。我头疼,去后花园走走。”
说完,自顾自的往后花园去了。
嫣娘转身回了书房,没多久就带了一个小包袱出来,扔给阿随背着,出府往西市去了。
唐知敬在被烧的光秃秃、黑漆漆的后花园走了半晌,被冷风一吹,头脑倒清醒了不少。
不就是降职吗?他还有两个好女婿啊!皇上精力日渐不济,来日方长,说不定哪一日他就又能官复原职了呢!
二十五年前,他穷困潦倒的进京赶考,自己和双亲都双双病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是照样做到一品大员。何况现在他还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呢?官场沉沦起伏本是平常,他就不信,他还能一直就是个正七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