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听见百里山河来了,皇上不由得揉了揉因为长期久坐批阅奏折累的酸疼的老腰,黑着脸道:“让他进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学无术的乖儿子,能有什么好事?
百里山河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踢开地上的奏折,凑到皇帝面前,小声道: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正在气头上,冷冷的道:
“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
百里山河:“......”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皇帝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百里山河看看垂头侍立一旁的小喜子,欲言又止。
“小喜子不是外人,不想说就滚出去,朕还有一堆折子要批。”
百里山河无奈,只得又凑近了皇帝压低声音道:
“父皇,儿臣已经打听出来了,那个《愿宝贝女儿一生顺遂的老父亲》就是徐大将军。您说,他剿完匪不好好的应召回京?跑江南去做什么?”
见皇帝皱眉不语,百里山河又继续道:“那个《商女》就是三妹唐婉儿,还有那个《一位心系苍生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父皇您猜猜是谁?”
“哦?难不成还是你大哥?”
见父皇一口就猜中了,百里山河兴奋的一拍大腿,扬声道:
“父皇英明!可不就是大哥吗?您说说,这心系苍生是他该肖想的事情吗?儿臣现在贵为太子也不敢口出狂言。他凭什么敢这样说?一定是图谋不轨......”
皇帝冷着脸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生硬的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有空不妨去看看赈灾粮筹措的怎么样了?”
百里山河往后缩了缩,讷讷的道:“父皇保重龙体,万万不可动怒。
赈灾粮的事,百官都束手无策,国库空虚,儿臣又有什么办法?
况且,咱们就事说事,大哥做错了事,对父皇不敬,父皇做什么拿儿臣撒气呢?不如父皇放儿臣去一趟江南,亲自把大哥押回来给您出气......”
皇帝几乎要气炸了。这个儿子,正事不做,挑拨离间倒是一把好手。大皇儿那个孽障,虽然脾气冷硬不讨喜,从不在他面前曲意逢迎,但遇到这种事一定能主动想办法积极应对,而不是抱怨国库空虚。
再反观百里山河这个逆子,承欢膝下也就罢了,管理朝堂,恐怕真的不合适。也许,这个太子之位,还是得换一换的。
一个茶盏“砰”的摔碎在地上,废气的碎片溅在百里山河的手背上,恰好就打在之前被庞无颜夹在门框的伤口上,刚刚结痂的伤口瞬间又裂开了。
看着皇帝那阴森森的脸色,他识趣的住了口,没有喊叫出声。
“行了,你跪安吧,少挑剔别人的错处。如果赈灾的事情帮不上忙,就找找你七弟的下落。他身份尴尬,流落在外朕终是不放心。若是被番邦的人接走了,那麻烦就大了......"
百里山河怔了一下,父皇让他跪安!
父皇竟然让他跪安!
私下见面的时候,父皇早已恩准他不必行礼。如今竟然把规矩又拾起来了?父皇对他是从什么时候不一样的呢?好像,就是从他开始协理朝政时候吧?自己是做的不够好,可谁是天生就会批折子的呢?自己不是在用心的学了吗?
虽然学的慢了点儿,虽然经常出错,虽然经常帮倒忙,虽然弄丢了几本折子......
但是自己的努力父皇怎么就看不见呢?
以前大哥是太子的时候,父皇就看大哥各种不顺眼。如今自己做了太子,父皇也对自己各种看不顺眼。
打大哥小报告的事情,自己以前也没少做啊?之前父皇还赞他刚正不阿呢?如今怎么全变了?
恭恭敬敬的跪别了父皇,百里山河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赈灾的事情,他是帮不上忙,但是寻找七弟下落的事情嘛,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之前他也在找的,可是各地都没有传回来消息。如果他的人都查不到的话,那么七弟很可能如父皇料想的那样,很可能是回到......
毕竟,他的母妃丽美人一向身子康健,七弟消失没几天,她就忽然暴毙身亡。连太医也诊不出什么问题,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
打发走了百里山河,皇帝沉默半晌,忽然问小喜子道:
“你觉的大皇儿那个捐款题名,可有什么问题?他是不是一直觊觎朕的皇位?”
小喜子慌的跪倒在地,低头瑟缩道:
“奴才不懂什么朝政,只是心疼皇上。最近,皇上太累了。以前,好歹有大皇子帮皇上分担些......”
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他抬手唤小喜子起来,感叹道:
“古人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朕这两个儿子啊,一个有能力,不讨喜。一个嘴巴甜,内力却是个草包,什么事也办不好。
朕实在是为难啊!百年以后,这江山......”
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道:
“修书一封,让大皇子即刻归京。还有徐大将军,病若养好了就赶紧给朕滚回来!病没好就好好养着别给朕惹事。”
小喜子答应着开始研磨,眉眼低垂,不敢再多言。
朝政上的事情,谨言慎行,才是伴君的良策。
良久,皇上又道:“小喜子,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小喜子抬起头,笑的真诚:
“皇上多虑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胡说,那都是哄朕高兴的话,岂能当真?”皇帝顿了一顿,又道:
“上次让山河那小子给朕打探神医的消息又是有去无回,朕算是看透了。这小子,什么事都办不成。你去传旨,让唐知敬即刻进京觐见。朕倒要看看,返老还童之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