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郎闷声道:“一碗不够吃,我再给刘婆送一碗。”
赵大嫂当即就怒了,瞪眼骂儿子道:“一个个的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送人还专挑着好肉送,这一大碗莫不是有一斤多了吧......
哎!你这败家孩子,怎么还切呢?够了!够了!”
赵大嫂的阻止对儿子显然是不起效的,他置若罔闻的把切好的肉拿大碗装了,然后拿刀压实,又选了块上好的肉切了,装了冒尖儿的一大碗,小心翼翼的捧着出去了。
赵大嫂心里那个气啊,这儿子越大越有主意了!
不过,刚才使唤他去隔壁送肉,这孩子还推托了半天不想去,现在怎么又积极起来?
瞧着儿子进了隔壁的门,左右店里又没有什么生意,赵大嫂索性偷偷的跟了过去,躲在门外偷听。
先是刘婆的声音:“哟!二郎怎么又送了一碗?我们尝尝就够了,总不好白吃你的。”
说着就要从袖子里摸银子,赵二郎哪里肯要?只管拿眼看正晾晒被套的秀姑。
夕阳的余晖照在秀姑身上,仿佛给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因着她努力的踮起脚尖的缘故,更显的身材高挑,纤腰婀娜。
刘婆瞧着他傻愣愣的目光,轻咳一声道:“二郎要不收银子,这碗肉我可就不能要了。”
赵二郎脸颊微红,讷讷的低头道:“这是给秀姑妹妹尝尝的......”
秀姑笑嘻嘻的回头:“二郎可真客气,我爹新得了两坛子好酒,回头给赵大叔送一坛子去。”
以前在乡下,邻里间你送我几个南瓜,我送你几把花生,也是常有的事。
礼尚往来,总不能叫别人吃亏,才能常来常往。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相互照应。
门外的赵大嫂听到这里,不由的露出了一脸慈母笑。这儿子看来是真瞧上人家姑娘了。别看他平日里傻不愣登的,没想到还真上套。
嗯,儿子的眼光也还不错,这姑娘又能干又孝顺,若是能把她娶回来,里里外外也是个好帮手。
赵大嫂这么想着,转身进了自家的铺子。眼瞧着天都要黑了,卤肉还有一大半没有卖出去,赵大嫂就高兴不起来了。
嫣娘这个懒蹄子,身娇肉贵的,才站了几天柜台,生意好不容易好些,她竟然好死不死的又病了。剩下这么多卤肉可怎么办呢?
不行,还是得把她叫到前头来。
嫣娘因是连日被赵嬷嬷打扰的休息不好,身子又娇养惯了一时撑不住便发起热来。趁着白日里赵嬷嬷还在厨房忙活小屋里只有她一人,才得以好生的歇了一会儿。
这时候她才刚喝了药,只觉得头痛身重,酸软乏力。才要好生的捂着出出汗,赵大嫂就闯了进来,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骂人。
“瞧瞧就你娇贵,什么粗活累活也不敢使唤你做,好吃好喝的养着,竟然又生病了!可真是小姐身子丫头命。你不在前头守着,那卤肉卖不出去不是都糟蹋了?
给我起来,上前头接客去!又不指望着你能干什么活计,站门口让人看一会儿还能累着你了?真是矫情!”
嫣娘挣脱不过,只得穿衣起床,连纽扣也未扣好就被赵大嫂拉了出去。
猪头三从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嫣娘脸颊潮红,双眼迷蒙的站在铺子门口扣脖颈间盘扣的情景。他喉头一热,不敢再多看一眼,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其实他回家大可不必走前门绕一圈子再回去的,若是直接走后门,还方便一些。可是为着能在门口看一眼美人儿的缘故,他总是要从卤肉铺子门口绕一圈再回家去。
但是也仅仅是远远的看一眼而已,这样的美人儿,他是不敢肖想的。甚至就连借口去买两斤卤肉搭讪两句的心思都不曾有过,不过是白白的看一眼,饱饱眼福罢了。
猪头三到家是时候,秀姑已经摆好了晚饭,含笑道:“今日隔壁的二郎去隔壁阿婆家送卖不完的卤肉,我在那里替阿婆洗衣服就遇见了。那赵家二郎好生客气,非要送了这碗卤肉给爹爹下酒。
爹,我记得前几日你抱了两坛子好酒回来,不如送他们一坛子,也算是回礼。”
猪头三点头应下,这个女儿,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以前家里人情往来什么的,也都是她在操持着,从未让自己费过心。
“听说赵家生意好的很,若是去的晚便没有了,怎么今天反倒卖不完了呢?”
猪头三在桌前坐下,给自己面前的碗里倒上酒,随口问道。
秀姑把一碗粥放到爹爹面前,自己也在旁边坐下,笑吟吟的道:
“听说是因为他姑姑生病了的缘故,听刘阿婆说,他们家铺子的生意还是从二郎姑姑来了以后才变好的,以前并没有这样红火呢!还说那个赵家大嫂子逼着二郎他姑姑站门口吸引客人,一点儿也不为小姑子的名声考虑呢!
不过二郎那个姑姑倒还真是挺好看的,爹您说是不是啊?连女儿都总是忍不住要多瞧两眼......”
秀姑后头再说什么,猪头三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美人儿生病了?怪不得刚才瞧见她的时候脸那样红呢?既是生病了如何不好好休息?又来前头铺子里做什么?
是了,必定是因为卤肉卖不动,她家大嫂又欺负她的缘故。
猪头三手里的酒喝不下去了,他放下酒碗,闷闷的道:“不吃了,我出去走走。”
秀姑也放下筷子,疑惑道:“爹爹怎么了?可是这卤肉不合胃口?”
“无事,只是晌午在府里吃的有点多,没有胃口罢了。"
听父亲如此说,秀姑便放了心,随口嘱咐道:“爹爹若要出去,就顺便把那坛子酒给他们家送去吧,白吃人家的东西多不好意思。”
猪头三答应着抱了酒坛子出去,在隔壁门口徘徊许久,又往胡同外走去。
一刻钟后,他的手上又多了两包点心,这才进了隔壁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