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大早,司徒张就开著车到了萧南烛家楼下。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一个,就是作为他最好且仅有的朋友来给这孤寡青年送点温暖。
毕竟让他放著萧南烛大过年一个人这么呆著他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这一早上起来他就带著他老娘亲手炖的卤猪蹄还有板栗烧鸡和蒸咸鱼来敲门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了萧南烛家门口,司徒张敲开门以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这人睡眼惺忪的模样,反而在他身上充斥著一种司徒张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气息。
“哎哟卧槽你这是怎么了啊?这,这怎么和……”
——被糟蹋了似的。
瞪大著眼睛站在门外,拎著保温盒的司徒张结结巴巴地看著萧南烛,却半天没敢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出来。
视线所及,神色颓废的男人此时正半靠在门框上,却无法掩饰脖子上面被粗鲁咬破的红色伤痕。
这让原本气质偏硬的萧南烛显得有些脆弱,衬著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通红的眼尾意外的有几分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
这种诡异的词汇之前打死司徒张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萧南烛的身上,而尽管萧南烛已经用羽绒外套把自己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从司徒张的这个角度却还能看到他手腕和脖子边缘的一圈斑驳青紫……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一时间让司徒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可是萧南烛这都成年人了,有点自己的那方面生活他这也不好说什么,出于朋友的角度,他总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劝劝他注意身体,所以在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司徒张一脸纠结地抬眸看了萧南烛一眼,接著语重心长地道,
“我说萧南烛啊,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节制点啊,这是玩的什么才弄成这样啊,你这身体结实也不能……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你看看这……”
“……”
司徒张的这话让萧南烛僵硬地撇了撇嘴角,以往他还能在嘴上回司徒张两句,这次却真是他百口难辩了。
毕竟昨天晚上的那个情况他现在想起来都是两眼发黑。
自己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被另一个男人差点掐死,这种丢人的事他可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这般想著,摸著自己破碎唇角的萧南烛烦躁地啧了一声,本还在絮絮刀刀的司徒张一楞,接著立刻不敢说话了。
见状的萧南烛知道是自己迁怒了,所以在哑著声音说了句明天我去你家给叔叔阿姨拜年就把司徒张手里的食盒给抢了过来。
司徒张本也没指望进屋,这么一看便料想是萧南烛找的那小钮还在房里所以他才这么不欢迎自己。
可是等他干脆地挥挥手走人后,萧南烛拎著东西回了屋子却没有去找什么所谓的小钮温存,反而是一脸阴沉地走到了客厅里,接著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此刻正挂在墙上的那本老黄历。
他的脑子里到现在还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莫名其妙性情大变的除夕和那场混乱而荒唐的打斗。
除夕的嘴唇阴冷的像是爬行动物在抚弄著自己的皮肤,掐住他脖子的手更是蛮横且不讲丝毫的道理。
刚开始他处于极度错愕的状态,等几秒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最好机会,好在萧南烛并不是一个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弱者。
所以在被强行攻击的瞬间,浑身湿透的萧南烛抓住机会,用自己还在淌血的胳膊把除夕的整个人给摔了出去,接著咬著牙拽紧他那那头长发把他摁在地上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拳头。
那恶狠狠的一拳头打得除夕的脸都偏了过去了。
旖旎潮湿的黑发挂在他惨白瘦削的脸颊两侧,那双原本神智不清的细长眼睛也开始恢复清明。
因为人类的色欲本就不算什么强大的存在,所以在被萧南烛这般重的下手一打后便也立即显了形。
等这黑色的邪祟伴随著一阵似男似女的恶心喘息声出现在浴室的空气中后,除夕先是浑身一颤接著迅速转而苏醒。
而终于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他弄成这样的萧南烛也是一楞,接著眼看著除夕神色阴沉地伸出手,狠狠地将那不断呻吟媚叫著的脏臭东西给捏碎了。
“这是……刚刚那个工地里工人们留下的邪恶念头,抱歉,我总是如此……才会招人厌恶远离……”
话没说完就疲惫的喘着气地闭上眼睛,因为将邪祟强行赶出体内,除夕的脸上都透著股不正常的白,再加上萧南烛之前的拳头印,红红白白的交错在一起,很是凄惨香艳。
明明之前把萧南烛搞成那样的人是他,如今这情况却好像欺负人的是萧南烛似的。此刻他抿著嘴唇平躺在地上,骑跨在他身上的萧南烛则在狼狈喘著气。
一时间两人尴尬的注视著彼此,光裸的手缠在一起时却什么气氛都没有,除夕的身体冷的像块冰,萧南烛却因为他之前那番挑逗施暴而烫得要命,这种莫名的反差让人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而就在萧南烛脑袋一片空白想著这他妈到底算什么事时,他却忽然听到了浴室门口传来的一阵‘汪汪汪’的狗叫。
年兽在门外不断地撞著门,看那叫声惊慌的样子显然也是担心除夕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心里暗暗骂了句娘的萧南烛顺手松开一动不动的除夕,用手扶著洗手池就要站起来。
等好不容易站稳后他眼看著镜子里一副被暴打了一顿的鬼样子,终是无法抑制火气般的爆了句粗口。
他的恼火除夕全都看在眼里,可是临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善言辞且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所以即使心里对萧南烛有些愧疚却连一字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或许是刚恢复神智的缘故,他整个人都透著一种很是茫然虚弱的感觉,这幅一脸无辜的样子让萧南烛觉得愈发生气了,直接把他往浴室一丢就自己一瘸一拐地出去了,可是等他这么身心俱疲地闷头一觉醒过来之后,除夕和他那个宝贝年兽却全都不见影子了。
心里顿时火气上来的萧南烛拖著这幅被除夕和邪祟折磨的半残的身体,开了煤气灶就想干脆把这倒霉破黄历给销毁掉算了。
可是等他想把属于年三十的那一页干脆撕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一页赫然是空白的,除夕和年兽显然并没有回到年历中去。
而对于昨天晚上累的要死所以也睡得很死的萧南烛,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睡著了之后那两个倒霉玩意儿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年真是流年不利。”
烦躁地叼著嘴里的烟,对于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萧南烛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他忽然有点有点佩服起自己那位从业几十年的老太太了,毕竟这种明显减寿的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所幸想到自己刚刚到手的十万块钱,心里勉强好受了一点的萧南烛也懒得去计较昨天前天乃至之前的许许多多破事了。
毕竟除夕去哪里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今天过了之后他们如无必要也就明年再见了,黄历师这个工作到目前为止看来确实是个很适合他的行当,相比起去做保安做门卫做很多他压根没法做的工作,这样的倒也算凑合。
这般在心里想著,一向心很大的萧南烛也就决定把昨晚的事给揭过去了。
今天是年三十,全中国都在欢庆新年,没道理他就要因为这么点事就折磨自己,所以瞅著空他就把家里给好好的收拾了收拾,没贴完的春联和福字他又给重新贴上了,贴的时候他还顺便感叹了句还是廿九在好,什么都方便。
可是等他伴著楼下的烟花爆竹声迎来夜晚,先是给自己热好了司徒张带来的菜又准备打开电视机看看这两年越来越无聊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央视春晚时,他却忽然发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已经恢复成一身灼眼红衣的除夕和正对著他晚饭一脸垂涎的年兽。
“哟,还知道回来来上班啊?”
故意带著刺开口,萧南烛这般说著面无表情地瞟了眼消失了一天的除夕。
除夕一副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就那么干坐著,手收在袖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南烛莫名地觉得有点来气,心想著这要是他当初带的兵就直接给他两脚让他滚蛋,可是还没等他发火呢,除夕却忽然抬起头皱紧著眉头冲萧南烛缓缓开口道,
“历师,我,想同你说些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