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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寨里没有马车,束之桃牵了匹小一点的马,然后扶着小公子坐上去。
原身体力很好,从山上走到山下城里,束之桃都没觉得累。
只是要一直牵着马,举久了手腕上的红肿有点疼。
结果在束之桃停下揉捏手腕放松的时候,马上的小公子小声说:“那个我,我腿好疼……”
“……”呃。
【棕熊:他不常骑马,大腿根估计磨破皮了。】
【束之桃:唉。】
束之桃又扶着景蛰下马,找了个简易茶铺让他坐下。
“我带的钱不知道能不能租一辆马车,”束之桃苦恼道,“你有钱吗?”
景蛰红着眼眶摇摇头。
半晌,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好没用,狼狈地低下头去,银白的衣衫上立马多了两个水点子。
束之桃:“……”
束之桃:“没事!我去弄点钱!”
刚说完这句话,茶铺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紧张。
客人们一口喝完杯中的茶,忙不迭跑了。
茶铺里的小伙计连忙收好桌上的茶钱,又哆哆嗦嗦去拿案板上的刀。
【棕熊:你是个土匪,你还记得吗?】
【束之桃:qaq】
见女土匪‘面色阴沉’,小伙计拿着刀浑身还在发抖,他咽咽口水,陪笑道:“那什么,小本生意没几个钱,我,我我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都是孝敬您的!”
“别砸我的铺子,求求您了,真的求求您了!”
束之桃想解释,小公子又揪着她的衣角,同样颤着声音:“你别、你别做坏事,我不坐马车了,我不坐了。”
束之桃:“……”
祖宗!你为什么要怕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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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茶铺后,景公子勉强支撑着走了几步又走不动了,束之桃只好扶着他。
一路上都左顾右盼心惊胆战呀,生怕自家男人蓦然出现在哪个小角落,以一种‘你怎么可以背叛我’的眼神注视着她。
被她扶着的景公子身体十分僵硬,一副恨不得一头撞死证明自己忠烈的模样。
束之桃能理解景公子。
在新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摸了碰了别人没看着心理压力就不大。
现在大街上却不得不手挽手贴到一起慢吞吞地走——
唉,束之桃替景公子点了一根蜡,要不是自己先前跟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几件羞耻的事情,她也脸皮薄得要死。
棕熊给她导航的路线是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有,自然有药铺,城主府也在最顶头,基本在这里走一趟什么事也可以办好。
只是人多有个弊端——
“那是景家的二公子吧?”
“是嘞,不过他不是到山上去了吗?他身边那个该不会是……”
“风花寨里三当家的!天哪!土匪来了!”
“景二公子带着土匪来报仇了!快跑啊快跑啊!”
“……”
眨眼间,热热闹闹的街道混乱成一团。
束之桃眼睁睁看着两个要跑向不同方向的人撞到一起,又连滚带爬地匍匐前进。
束之桃:“……”
她撇了下嘴,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他们跑来跑去还挺好玩的。
怀中的景公子却是不同。
他身体有轻微的颤抖,似乎是难受到了极致。
束之桃嘴巴张了张,刚想安慰什么,接着又想到自己是造成景公子众叛亲离的罪魁祸首……
哎,还是闭嘴吧,人家难过的时候安静一会会就好啦。
——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景蛰眼中溢出那种病态到偏执的笑意多么阴冷恐怖。
他颤抖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恐惧,竟是因为太过兴奋。
看见昨日围在景家门口对自己肆意指指点点的人群今日被吓得狼狈窜逃,他没办法控制住内心的情绪。
【棕熊:……】算了,想想还是别说。
自家宿主看着胆子挺大、没心没肺,实则很容易被吓到。
它要说了,宿主保不齐以后都不敢直视景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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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花园中。
几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人正坐在一起喝茶赏花,时不时捂着帕子发出‘咯咯咯’的娇笑声,给姹紫嫣红的园子里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忽而有个小丫鬟一路从外面跑进来,低下身凑在其中一个妇人耳边说了什么。
那妇人眼瞧着面色变了,却强撑着让其他的夫人们坐下继续聊。
她起身跟着丫鬟匆匆往前院走,一边走一边问:“老爷怎么说?”
按照落凤城的礼数,女儿家嫁人后第二日第三日就得回娘家探亲。
景夫人以为女土匪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土老帽不会在意这个,谁知今日竟领着那病秧子回来了?!
小丫鬟:“老爷让夫人您过去呢!他,他去书房跟陈员外谈事去了!五小姐想去前院被李妈妈拦住了,正问夫人您怎么办呢!”
——老爷八成是嫌二儿子嫁给土匪这事儿丢人,连最后这点父子之情也不想顾了。他平日里最烦陈员外见钱眼开,今日为了避着二儿子居然上赶着把陈员外请到书房里喝茶,也是奇葩。
妇人,也就是景夫人嗤笑一声:“她不是想见她的二哥哥吗?让她去!女土匪看见他们两个哥哥长妹妹短的说不定一刀就过去了,你怕什么?行凶的又不是你我!”
小丫头连连点头:“还是夫人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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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没想来景府的,但七弯八拐不知怎么的就路过门口——见景蛰魂不守舍,束之桃想着他或许是想家了(明明分开两天不到),便又转了回来,领着虚弱的景公子拍门。
然后被老管家放了进去,在花厅中候着。
束之桃挺怕景公子一个气喘不上来晕在地上,她千万般小心地扶着他坐下,又忙不迭亲自去倒了茶水,让丫鬟拿点热点心。
——那丫鬟本来使唤不动的,是束之桃仗着原身的余威瞪了她一眼,丫鬟才踉跄着跑去厨房。
“……谢谢。”
景蛰秀气漂亮的脸上有两坨红晕。
从未走过这么多路的他能撑到这里已是极限了,他的小拇指细细抖着,茶杯也有些端不稳。
束之桃只好又伸出一只手托在茶杯下面。
反正原身是习武之人,也不怕烫。
景蛰:“……”
【棕熊:宿主在主神大人面前没有这么面面俱到啊?】
【束之桃:哼,那个坏蛋把所有事情都抢着做了!他只要我乖乖听话,我当然没有发挥的余地啦~】
【棕熊:也是。】
小公子睫羽始终垂着,茶杯里氤氲出来的热气朦朦胧胧,将他黑沉的眸子也浸润出几分柔意了。
一旁的老管家见到这种情形,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