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脾气。”
童映澄嘀咕了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你打算一直在那坐着了?”
屋里没有空调,她穿着厚毛衣缩在被子里都觉得冷,江樾倒好,规规矩矩坐在床尾,丝毫不敢往她这边靠。
他没说话,童映澄不耐烦地掀开被子,简单粗暴地罩住两人。
“进来呀。”
江樾的呼吸顿住,听到她不耐烦地再次催促后,才慢慢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被子并不大,两个人不得不贴得更近些。
奇怪的是,童映澄发现江樾这会就像个不停燃烧的小火球,他一进来,被窝很快就变得暖和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嘴上问着:“你没发烧吧?”
江樾的身体格外僵硬,额头出了点汗,面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嗓音嘶哑得厉害:“……没有。”
童映澄狐疑地收回手,在自己额头上又探了探,这才确定他没有发烧。
没有一会,她也开始觉得有些热了。
像是压根不在意房间里第二个人的存在,童映澄神情自若,迅速脱下厚毛衣,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擦出静电火花,噼里啪啦的。
随手将衣服挂到墙上,现在她的上身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紧身打底衫,浅色的,领口极低,胸前高耸的雪白若隐若现。
她偏过头,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下,眼睑稍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得这么近,童映澄能闻到来自江樾身上好闻的气息,那是一种类似于植物根茎的气味,清冽又柔和,让她情不自禁想贴得更近。
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瞬间劈开浓稠的黑夜,短暂的光亮过后,世界陡然变为一片漆黑。
停电了。
雨水的声音愈加清晰,滴答滴答,伴随而来的,是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童映澄能看见的,只有江樾眼底微弱的光。
她伸手往下,探向少年的背脊,白嫩指腹经过每一寸,迅速点起一团火来。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童映澄能清楚感觉到手指下凸起的骨骼,略硬,像极了他的脾气。
第一次遇见江樾那天,她就记住了他孤傲挺直的背影,尤其是校服外套下肩胛骨的好看形状。
空气中弥漫着湿而黏的暧昧气息,她听见江樾喉结滚动的声音,还有,他似乎是忍不住舔了一下下唇。
她的手终于来到少年的后脖颈,这一处童映澄也很喜欢。
她记得很清楚,每一回她故意逗他,从后脖颈到耳后根一带的肌肤,就会慢慢变成漂亮的桃粉色。
手指继续往上,慢慢插/入少年黑而短的发丝里,像抚摸小动物那样,她的动作格外轻柔。
即使是再凶猛暴戾的野兽,这一刻也会对她完全臣服。
童映澄缓慢地跨坐到他的身上,在那一瞬间听见江樾的呼吸声又粗重了几分。
她俯下身,贴到他的左耳旁,额前散落的头发随着这一动作擦过他的嘴角,迅速激起皮肤一阵颤栗。
“江樾,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他的唇形很好看,童映澄慢慢用手指去描绘它的形状,指腹下的触感柔软干燥。
正要继续往下抚摸少年凸起的喉结,江樾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腰。
猝不及防的,童映澄的后脑勺被他的手扣住,她来不及挣开,江樾已经欺身吻了上来。
少年的吻法过分青涩,有些粗暴,不得章法。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童映澄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她本意只想逗一逗他,却没想过会被对方抢过主动权。
回过神来,她下意识要往后退,江樾手下越发用力,腰间被他握住,她一扭动,少年身体的反应更加明显。
男女力量终是悬殊,童映澄无处闪躲,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灼热的舔舐。
她干脆闭上眼,古人常言玩火***,她今天算是明白了。
在她停下动作后,江樾的吻才变得轻柔了些。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下巴,虔诚地吻在她的眉心,仿佛对待一件宝物一般。
这种感觉很新奇,在震惊过后,童映澄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讨厌被江樾这样亲密的对待。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万分安静,只剩下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声响。
她有些缺氧,脑袋晕乎乎的,只觉自己漂在了云端,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
他们究竟吻了多久,童映澄没有办法计算,只知道到了最后,她已经软得根本站不稳。
江樾出了一身汗,身上烫得厉害。在她试图更进一步时,他却猛地一下将她推开了。
“我去洗一下……”
他起身走向浴室的步伐有些狼狈,童映澄诧异地瞪大了眼,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不行,还是江樾不行。
空气中的旖旎气息逐渐散去,理智回笼,童映澄才后知后觉下唇在刚才被少年咬破了,她舔了舔,伤口处火辣辣的疼。
她“嘶”了声,腹诽道:这人难道是属狗的不成?
江樾一定不知道,这是童映澄的初吻。
她仔细回味了下,还是有些气,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是啃。
总之,他给了她并不怎么完美的体验。
江樾这个澡一洗就是一个小时,童映澄等得百无聊赖,不知不觉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再睁开眼时,是凌晨三点。喉咙发干,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身下躺着的并不是宿舍的床。
思绪回笼,童映澄终于想起自己是在旅馆,扭头发现江樾并没有睡,她一动,他便看了过来。
一片漆黑中,他的眼睛很亮,瞳仁里染了几点微光。
小腹熟悉的抽痛感提醒她,这是大姨妈造访了。她起身准备下楼买点卫生巾和水,刚套上毛衣,身后的人抱了上来。
后背贴着的是少年坚硬结实的胸膛,江樾把头抵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脖颈处,有些痒。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压在她后背,着实有些沉。
“睡不着吗?”她问。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下一秒,童映澄却听见他声音很轻的一句:“我怕你会不见。”
她疑心自己听错,也没放在心上,转而问道:“我下楼买点东西,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也许是错觉,听到这话时江樾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低声道:“你要买什么,我去。”
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在街上的确不安全,童映澄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吧。”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两个人穿好衣服出门。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路面上积水还没有完全褪去,一个又一个水坑折射出路灯昏暗的光,像一个个凝固了城市夜景的水晶球。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马路的另一端才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店。
童映澄在个护区找到常用的那款卫生巾,又挑了两瓶乌龙茶,江樾神情自若地接过购物篮径自走到收银台结账。
回去的路上她走得慢了许多,也许是夜里风大,吹得头疼,小腹也疼得厉害。
江樾拧开了瓶盖,这才把水递给了她。
童映澄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瓶,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思绪格外混乱。
她终于记起在睡过去之前,自己脑海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些荒唐的念头。
如果不是江樾理智尚存,自制力惊人,这会他们一定已经突破了那层关系。
她想,或许她真是疯了。
在某一刻,她居然想和江樾更进一步。即使她很不愿承认。
这种欲望具体应该归结为什么?贪婪、嫉妒、毁灭……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
从在曾家看见他的那时候起,她就起了恶念,想拉着他沉沦,想看他清寂的双眼染上情/欲。
也许由始至终,报复曾桐也只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但这不是爱情。
她打心底鄙夷这种情感,爱情是世界上最肮脏污秽的东西,会彻底将人毁灭。
王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舔了舔唇,童映澄有些恶劣地想,江樾看起来已经开始沉迷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她已经拿到了通关卡。
“江樾,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这一次,江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就在她面前蹲下。
童映澄记起上回,还是她借着酒意撒娇耍赖,他才同意背她。但她转念又想,曾桐死缠烂打的功力比起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也没能拿下江樾。
是不是他其实,早就喜欢上她了?
也许所有女孩子都喜欢问同一个无聊的问题,童映澄也没有逃开。
“我跟曾桐,谁更好看?”
江樾不用思考便脱口而出:“你。”
她笑,又不依不饶:“那我是哪种好看,哪里比曾桐好看?”
“……”
江樾低着头往前走,似乎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你好看。”
童映澄撇了撇嘴,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曾桐追了你那么久,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
事实上,江樾甚至记不清她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对方很是聒噪,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童映澄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江樾没有听清,怕她生气,他又开口道:“……我不喜欢她。”
她明知故问,“那你喜欢我吗?”
少年顿了顿,轻声回答:“喜欢。”
童映澄盯着他的耳朵,江樾连耳廓都长得比其他人好看,线条流畅,她摇了摇头,又觉得可惜。
遗憾的是,江樾并没有打耳洞。
要不然戴上耳钉,一定会更好看。
她叹气,不自觉将心里的话说了出口。
江樾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我去打。”
童映澄正玩着他的头发,听到这话也只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回到房间,江樾比之前放开了许多。
她侧身准备再睡一会,江樾从身后搂住了她。
“……很疼吗?”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低低的,带着不自知的温柔与蛊惑。
童映澄的睡意渐渐上来,小声说了一句:“疼,下辈子不想当女人了,脚太冰了……”
下一秒,她的双脚已经被江樾的手掌完全握住。
他的手心很烫,童映澄得寸进尺道:“我要放你身上。”
江樾将她转了过来,面对着他,小心翼翼将她的脚掌贴在自己腹部,一点一点帮她捂热。
来自他身上的温度,慢慢让她整个人温暖起来。
除了谢沅以外,这是童映澄第一次跟别人躺在同一张床,她的睡相很差,半夜总是会踢被子导致自己被冻醒。
然而这一晚,她意外地睡得很沉,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