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宋家闹到了后半夜,总算是安静下来。
童映澄睡得并不安稳,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口干醒来,披了件外套下楼想找瓶矿泉水喝。
冰箱在厨房,楼梯底下黑漆漆,她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客厅那盏水晶灯的开关。
眼前倏地变得亮堂,童映澄绕过真皮沙发,看见洗手台边背对着她站着的男人。
是江樾。
这么晚了,他怎么也没睡?
她心下疑惑,脚步很轻走了过去,故意清了清嗓子。
江樾没有回头,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拿着筷子在锅里搅拌了两下。
空气中蒸腾挥发出红糖的甜味,童映澄踮起脚看了一眼,那口搪瓷小奶锅里正熬着红糖姜水,颜色煞是好看。
江樾一个大男人,自然没什么理由大半夜非得起来熬这劳什子红糖水。想来,等着喝这玩意的应该是今晚她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童映澄这下完全打翻了醋坛子,她愤愤不平地想,自己和江樾谈恋爱那会,他都没给她熬过红糖水。
他的细心、他的体贴,完全为了另一个女人付出,这让童映澄怎么能不感到吃味?
她不自觉嘴巴嘟得老高,一颗心像在油锅里被炸了一遍又一遍,偏偏还要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女朋友来例假了?”
童映澄倒也不是真的在意这问题的答案,她拐弯抹角想问的,无非是今天看到那女孩的身份。
她当时虽然只打量了对方两眼,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妹妹长相算得上优越,古典的丹凤眼配上樱桃小嘴,十分温婉又惹人怜爱的长相。
江樾在追的就是她吗?
他喜欢的居然是这种类型?
童映澄第一次下意识拿自己和另一个女性做比较,还做出了一个结论:也许在男人心目中,对方那样小鸟依人的气质更胜一筹。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樾终于关了火,小心翼翼盛了满满一碗红糖水,也许是怕烫着对方,还找来了一个精致的铝制托盘和汤匙。
“嗯,她应该快来了。”
听到他这一回答,像是冬夜的雨兜头而下,童映澄的心彻底凉透。
她关上冰箱门,手里握着的那瓶矿泉水冰得刺骨,冻得她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哦。”她垂着眼,怎么用力都拧不开盖子,索性作罢。
“我上去了,不打扰你们啦。”
童映澄说完转身就要走,身后那人却比她动作更快一步,长腿一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又生气了?”
江樾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笑,乍一听有点性感得撩人。
童映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浑身炸毛,猛地一下甩开他的手,转头怒视着他:
“你女朋友知道你在外边拉其他女生的手吗?”
“她看到了会怎么想?”
“那我算什么啊?我以什么身份陪你看医生?第三者吗?”
她噼里啪啦发泄出来自己所有的不满,说完后心中更觉委屈。一直以来,自己最痛恨的就是介入他人感情中的第三者,谁能想到她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仅放任自己和他接近,还吃着根本没有资格吃的醋。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童映澄自己都不知道,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眼圈红红,像只愤怒到极点的兔子。
江樾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
怎么会有女孩子连发脾气的模样都这么可爱,叫他爱到了心坎。
“啪”。
童映澄这一巴掌拍得格外用力,在男人冷白的手背上瞬间留下红色的痕迹。
她凶巴巴的:“不许碰我!”
江樾没忍住,一手抵住她身后的冰箱门,微微弓背俯下身来,视线与她红通通的眼睛平直:
“她知道。”
“她不会怎么想。”
“姐姐当然不是第三者。”
童映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一一回答她刚才问的问题。
这算什么回答嘛!
根本就是渣男发言,渣到极致!
她想也不想,开口就骂:“臭不要脸,恶心。”
江樾任由她骂着,高大英挺的身影完全将她罩住,伸手将她挡在眼睛前边的一缕碎发轻轻拢至耳朵后边。
见她没有戴着他送的耳饰,他的眼眸暗了暗,微微用力捏了一把女人的莹白耳垂。
“姐姐气什么,嗯?”
他凑得这么近,清冽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包裹,连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了。
童映澄不知为何心跳慢了一拍,眼神闪躲,完全没有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模样。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明明是她自己把江樾的一腔真心踩在地上践踏得稀碎,是她推开他的。
那她又在不甘心些什么呢?
童映澄想了想,也许,她只是在不高兴,原本属于自己的、可有可无的玩具突然被其他人拿走,所以她不适应这样的落差感。
她终于想明白,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自己的卑劣,下意识的,她不敢去看面前那双狭长漆黑的眼。
头顶白炽灯的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鸦黑长睫安静垂落在下眼睑处,男人冷白/精致的脸上透着股薄薄的潮红,兴许是刚才被热气熏的。
童映澄见不得他这副模样,黑发白肤,唇色嫣红,破碎感中带着种迷离,像是引诱人堕入无边深渊的妖。
她干脆扭过头不看他,伸手去推他挡在自己身侧的那条手臂:“让开,我要上去了。”
身前的人胸腔突然不受控制震颤,发出闷闷的笑,他勾着唇,清寂的眼含着潋滟水光:“姐姐怎么这么可爱。”
江樾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眼皮上,“没有什么女朋友。”
他顿了下,语气分外认真:“姐姐,我永远是你的。”
童映澄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眨了眨眼,呆愣愣望向他。
江樾忍不住又掀起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她的下颚,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
“江樾永远是澄澄的。”
他的瞳仁是纯粹的黑,宛若流光溢彩的黑色玻璃珠,眼底情意真挚分明。
“只要你要,我就在这里。”江樾抓住她一边的手腕,轻轻搭在他的胸口处,郑重承诺:“你随时可以把它拿走。”
指腹下隔着一层单薄布料清晰传来的,是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有力跳动,像是电流一般,瞬间传遍童映澄全身。
身体内的血液霎时间全往脸上跑,她急忙抽回手,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动得分外厉害,还有些酥酥麻麻的。
这家伙真是的……
到底去哪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情话?
不害臊。
江樾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童映澄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半天才开口:“她是我堂妹,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
江樾的嘴角又被带着往上牵,“姐姐是吃醋了吗?”
他还是在意这个问题。
童映澄咬了咬唇,心中翻江倒海,她怎么也没想到又会傻乎乎走进江樾的圈套。
还以为他有所改变,原来人家这是装傻充愣等着她自己上钩呢。
她气极反笑:“是又怎样,你就很得意吗?”
江樾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嗅着她的发丝满足地喟叹道:“不是的,我很开心。”
头顶传来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他问:“姐姐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童映澄指甲都快陷入掌心,恨恨地想:他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江樾牵着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每根手指,“姐姐,我想亲你。”
“我忍很久了。”
“我不想装了。”
宋无缺出的什么馊主意,要他故意装作冷漠对童映澄,根本比一刀一刀割在他心口都让人难受。
他想着想着,心中情动,忍不住捧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柔软湿润的唇瓣上揉捏了两下。
“姐姐,可以吗?”
虽是征求的语气,他的肢体动作与眼神却分明是不容她拒绝。
童映澄思考了一瞬,认命地放弃挣扎。
反正他们也亲了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了……
再说,她的确有些想亲亲江樾了……
童映澄合上眼皮,心跳声砰砰,她疑心连江樾都能听到她这颗心剧烈跳动的声音了。
可他的亲吻半天都没有落下来。
“姐姐,我可以亲你吗?”
“你会不开心吗?”
江樾还是自顾自问着,“你说过的,爱一个女孩要尊重她……”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有些酥酥麻麻,童映澄被撩拨得忍无可忍,倏地睁开眼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
“闭嘴!”
她低声骂了一句,下一刻仰头亲上他的淡漠薄唇。
干燥柔软的,任她予取予求。
童映澄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用唇舌撬开了他的牙关,与他相缠。
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暧昧气息,她正嫌踮着脚有些费劲,江樾却突然反客为主,一手微微用力箍在她的细腰上,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冰箱门,将她压在冰箱上肆意亲吻。
后背上微微冰凉的感觉透过衣服布料传来,但她无暇思考,大脑有些缺氧,昏昏沉沉,腰肢上被他手掌握着的那一处皮肤仿佛有火灼烧起来,蔓延到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