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柯和魏忠低头跟在赵有德身后，仿若是两个狗腿子，让房间中的王顺顿时有些不满的瞪了自己身后的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但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灵柯斜着眼睛看着屋中的几人，并未出声。
这位王顺是净身房另一位主刀太监，但因经常有人私下拿银子给赵有德之事，很是不满。
他深觉自己的手艺同样出色，却并没有多少人给自己塞银子，便对赵有德越发敌视。
“呦，赵公公这架子可够大的啊。”
看到赵有德，王顺站起身，掸了掸并未沾染灰尘的衣摆笑道。
随后又瞅了瞅对方身后的灵柯和魏忠，感慨：
“说起来英公公身边也就只有两个小太监伺候，我看你啊，可比他老人家还要气派呢。”
王顺口中的英公公便是负责管理宫中所有太监的部门——敬事房的大总管，冯英，品秩为三品。
但太监的官职再高，那也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就算身边允许有人侍奉，但按照规定敬事房大总管也只能有两个小太监贴身伺候。
如此粗浅的火坑，赵有德自然明白，顿时双眼喷火的看向对方，随手指了指灵柯道：
“唐木可不是伺候我的，我准备将净身的手艺交给他！”
灵柯突然被cue，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故而仍旧站在赵有德身后低着头。
见此，赵有德心下满意。
其实让灵柯跟着他学会手艺，有风险也有机遇。
若是对方当真如表现的那般，对自己一片忠心，那么未来学会了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但若是对方表现出来的恭顺是假的……
想到这里，赵有德心下摇了摇头。
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不不认为一个十三岁的小毛孩能够在他的眼皮子的地下动手脚。
魏忠听到赵有德竟突然选择让灵柯学净身，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断人子孙，确实有伤天德，不然赵有德也不会改名了。
王顺听到赵有德话，将视线落在了灵柯身上，看着那瘦小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后走到灵柯身边：
“你就是唐木？”
灵柯恭敬的应了声，便听对方再次开口：
“抬起头让杂家瞧瞧。”
灵柯：你是挑大白菜吗？还让你瞧瞧。
心中不满，但面上却很是听话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王顺看着灵柯唇红齿白，甚至比某些小宫女还要出挑的面容，眼中划过一抹淫邪，随后仔细打量着灵柯的小脸：
“赵公公，这小子皮肉这般出挑，你就当真狠心让他学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灵柯：啥东西？
上辈子原主被魏忠的风寒被传染了，两人在房间中休养了半个月才缓过来，根本没有跟着赵有德给新进宫的小太监净身这回事。
见灵柯用黑黝黝的凤眼看着自己，王顺顿时心下火热，上前一步，想要捏住她的下巴。
灵柯下意识后退一步，便立刻躲在了赵有德的身后。
赵有德知晓灵柯相貌出挑，但他并不喜好男色，甚至厌恶，不过此时却也因为麻烦是对方惹来的有几分迁怒：
“外面跪着！”
灵柯有些懵逼，她做啥了，就要被罚去外面跪着，但眼下也只能憋屈的出了大殿，跪在了门口。
王顺见此，挑挑眉看向赵有德：
“赵公公若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可以将人送给我，咱家可是喜欢的紧呢。”
听此赵有德怒瞪着对方：
“王顺，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这净身房可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便抬腿朝外走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见灵柯仍旧跪在原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他对灵柯自然没什么想保护的心思，不过是厌恶断袖，不想让王顺在自己的地盘上作威作福罢了。
王顺被骂，脸色阴沉，随后也抬腿朝东侧殿而去。
灵柯：她就这么跪着？这要是时间久了不得瘸了？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成为一个小瘸子，灵柯运转起内力让其在双腿处游走，倒是舒服了几分。
很快刘祥便带着二十个身穿灰色衣衫，最大不过十一二岁，最小走不太稳当的小娃娃们走了过来。
其实一开始宫中对于太监的年龄并没有要求，但去势有风险，术后容易造成感染，导致死亡。
而通过实践，发现年龄越小，成功几率越高，后来在挑选的时候，也便选些年纪小的。
少年们低着头，灵柯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在这个朝代，进宫成为太监，甚至是不少贫苦人家子弟的梦想，毕竟都活不下去了，若能够来宫中吃饱穿暖，自然是最为期待的事情。
同时若有幸能伺候得宠的主子，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故而也有不少富贵人家会将家中的庶子送进来。
太监的挑选虽不如秀女那般严苛，但同样严格。
身有残缺、异味、样貌丑陋、音调古怪难听者均不可入宫，当然就算进来了，在净身前也会把你踢出去。
而来到净身房后，前几天除了要吃鸡蛋黄，还有人每天询问是否有想要退出的。
毕竟净身房也不想结仇，断人子孙根的事情，总归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刘祥环顾四周，不经意扫到了正殿门口正跪着的灵柯后，仍面色平淡，接着看向面前的二十个少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便是尔等净身之处，今日杂家在进去之前问诸位几个问题！”
接着他便板起脸，面无表情的高声询问道：
“尔等今日净身可为自愿！”
少年们低着头，齐声道：
“是！”
“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绝无后悔！”
“诸位断子绝孙可与我有关系？”
“毫无关系！”
刘祥满意的看着众人，随后从旁边的小太监端着的匣子里取出一叠纸张：
“这便是尔等之前签署的净身契约，等下我念到名字的人，随我进屋。”
众人再次应道：
“是！”
灵柯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有些五味陈杂。
她本身是一个放弃传宗接代，孕育子嗣的人，但那是因为她不后悔，且这么多世界下来，她的性子也不适合生孩子。
可这群人还如此年幼，当真不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