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的一番话，让蒋大海愣在了原地，满脸茫然的开口：
“这不是我的错吗？这不是吗？”
周围其他人看着满脸沟壑的蒋大海，不自觉的摇摇头。
灵柯看着这样的蒋大海心下叹了口气。
这个朝代，父母和子女是一种从属关系，父母会将子女当成自己的私有物，那么私有物犯错了，作为父母自然会有一定的责任。
但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蒋丰收若当真完全服从蒋大海两口子的话，那么做了错事自然有老两口的责任，但很明显蒋丰收根本不听，那么自然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还未成年的蒋根生负责。
因着时间太晚，且还有外人在，蒋家其他人让大家离开后也没有停留，各自回了家。
不过在隔天，蒋大海还是召集了蒋家族中的长辈，商讨对蒋根生的处置。
这事说大不大，毕竟灵柯并没有着凉，且蒋根生是个孩子，但说小也不小。
灵柯可是蒋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秀才，甚至还是案首，这一个谋害秀才性命的罪名，就足以判处蒋根生死刑。
毕竟这个朝代可没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
蒋根生压根就不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被赵春桃喊起床的时候，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过就是把那个短命鬼小叔的窗户打开，能有什么事？
然来到主屋正堂，看着坐在上面的各位蒋家长辈，他还是有些腿抖的被蒋丰收按着跪在了地上。
经过多番推辞，众人的视线落在灵柯身上。
灵柯稍微客套了两句，方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少年：
“根生，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开窗户的？”
见蒋根生满脸茫然，她继续出声：
“你想清楚再回答，不然你会被逐出蒋家，独自离开大榆村，以后就再也无法看到你爹娘和那群小伙伴了！”
蒋根生虽年幼，但自己一个人离开大榆村，无法和爹娘、小伙伴见面自是不愿的，急忙开口：
“你们不能赶我走，我不要离开家！是蒋苗要我做的！她说就是因为小叔不收张家那个傻子当徒弟，家里才没有银子送我去镇上读书，都是小叔的错，我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果然！
灵柯心下感慨。
蒋根生确实顽劣，但这段时间两人没有太多的交集，唯一的冲突大体是自己之前揍过对方，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这小孩一直都是躲着自己走，想来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众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蒋苗的事情，顿时一脸诧异。
而一旁的赵春桃则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中划过一抹欢喜，但脸上却满是愤怒：
“我就知道！根生可是个老实孩子，要不是蒋苗那个白眼狼他怎么会去开秋收的窗户！”
说着便朝外冲了出去。
就在众人满脸狐疑之际，赵春桃拎着破布娃娃般的蒋苗来到的屋中，随手将人扔到了地上，拎着棍子便打了起来。
蒋苗本就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此时被赵春桃殴打，只是蜷缩着身子，丝毫不敢反抗。
看着被亲娘殴打都不敢出声的少女，上首的三叔公皱了皱眉。
“够了！苗丫头也是你的孩子！”
蒋大海一声厉喝，让赵春桃停了手，但她还是抱怨道：
“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要不是她教唆根生，根生怎么会做错事！”
“我没有教唆弟弟。”
就在此时，缩在地上的蒋苗突然声音微弱的开口。
赵春桃听此，柳眉倒竖，拎着棍子再次上前：
“你还敢说谎！”
刚打了两下，便被刘红梅拦下。
上首的蒋家各位长辈看看跪在地上的蒋根生，又瞅瞅一旁蜷缩着的蒋苗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理说蒋根生这才六岁，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恶毒的主意，至于蒋苗……
那丫头一向是个胆小的，应该也不会这么做啊，那蒋根生怎么会说这事是蒋苗做的？
难道……
见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赵春桃却只是一脸莫名的询问：
“看我做什么！”
众人：……
很好，确定了！
蒋丰收皱了皱眉，虽觉得妻子不会这么蠢，但……这也难说。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把这事扣在妻子头上的时候，一旁的蒋大海突然出声：
“老大，你们离开大榆村吧。”
见蒋丰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蒋大海继续出言：
“我和你娘把你养这么大，也算是尽了为人父母的本分，既然你总是嫉妒你三弟，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才是蒋家的长子！”
蒋丰收梗着脖子反驳。
灵柯适时出言：
“既然大哥不满，我们便报官吧，想来我一个秀才被人谋杀，县太爷应该会管上一二。”
谁也没想到灵柯会突然强硬起来。
一旁的蒋大海嘴唇轻轻颤了颤，终究没有出声。
见众人都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沉默不言，蒋丰收以往自傲的脸逐渐崩溃：
“根生不过就是个开个窗户！哪里要杀人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个生不了的废物！”
“啪！”
刘红梅一巴掌抽在了蒋大海脸上，面带寒霜：
“从今以后我和你爹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
蒋丰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清明的眸子逐渐染上疯狂，视线在上首众人或是冷漠，若是讥讽，或是不耐烦的脸上环视一圈，他哈哈笑了两声，随后扯起地上蒋根生的胳膊，冷声道：
“既然你们不要我，我也不稀罕，以后咱们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那个宝贝儿子能不能让你抱上孙子！”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赵春桃见此急忙跟上，仅留下蜷缩在地上满身伤痕的蒋苗。
有些看不过眼的婶子大娘将小姑娘扶起，但犹豫片刻，谁也没有把对方带回家，毕竟……
谁也不能确定蒋根生那话到底是真是假，再加上对方还是蒋丰收的女儿，还是离那一家远着点吧。
蒋大川的媳妇方式察觉到大哥大嫂心情低落，知道对方可能没心思招待蒋家的这些长辈，便做主将人迎到了自家，请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喝多了的蒋大海握住蒋大川和蒋大河的手，泣不成声。
明明他和兄弟们相处融洽，自己的孩子就不行呢？
虽有别人的劝导，但心里那道坎一时半会也过不去，这些伤痛需要时间才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