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菁书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她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除了数学随堂考试的事情，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去，里面除了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各科老师都在。
“林菁书，你这成绩掉得有点离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班主任一个教语文的比数学老师还气愤。
林菁书讪讪地不敢说话。
数学老师是个秃顶老头，家里没什么事要操心的，就一门心思扑在学生身上，他磨磨后牙槽说：“你跟那个禇砚是怎么回事，交的练习册，错题都那么像，我一直以为是他抄你的，结果这回随堂小考，你俩这成绩……”
班主任冷哼一声：“那个禇砚先不用管他考得怎么样，他就是来混日子的，要不是校长打了招呼，我怎么可能让他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林菁书，你可不能跟他学坏了。”
“不是。”数学老头打断了班主任的话，“小刘啊，那禇砚考得不错，全班最高分。”
“什么？”班主任蹙眉，“这不可能，他是不是抄的？”
“应该不是，最后一道大题，只有他做了出来，对于我们这个小城的教育水平来说，有点超纲。”数学老头阐述出了事实，说得办公室里的老师一阵沉默。
他们不论再怎么教，小城里的教育水平永远都比不上大城市，所以大城市里清北的学生比比皆是，小城里几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这就是差距。
数学老头突然严厉对林菁书说道：“你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抄禇砚作业了？”
林菁书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这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她成绩再差也不至于干出抄作业的事情吧？
“我没有，我发誓，我真没抄作业。”林菁书欲哭无泪。
她现在觉得自己可能是史上最菜的重生者了。
别人重生都是逆袭走上人生巅峰，她重生却是翻车走向人生低谷？
说好的人生赢家，说好的逆袭人生呢？
班主任说：“那你这成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早恋了？”
“刘老师，您要相信我啊，我不是，我没有！”林菁书这回更想哭了。
早个屁的恋。
家里有林庆义那种奇葩爹，林菁书别说早恋了，她不绝情绝育就不错了。
班主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见林菁书一双眼睛都开始泛红了，她低声道：“这次本来也只是想给你敲个警钟，毕竟下学期就高三了，你是个好苗子，好好考一定能上大学，至于班里其他人的想法，不用太在意，本来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等你们出了社会，就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班上估计有好几个女生高考失利之后就会被家里安排嫁人，每年都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作为学校的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班主任不希望林菁书也是其中一个，这是一个聪明孩子，不去上大学就是浪费。
林菁书点点头，心里很是感动：“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上辈子，林菁书高考失利要辍学打工，班主任很是惋惜，还因此亲自上过门劝解。
只是那时候林庆义已经完全被吴秀莲和林雪母女洗脑，一门心思要把钱全部省出来给林雪上烧钱的艺术类大学。
班主任亲自上门劝说也没有让林庆义改变主意。
最后班主任虽然放弃了劝说，但出于责任心，在林菁书出去打工之前，给了她一套高考复习资料，告诫她就算身处低谷也不要忘记学习，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两人在车站分别时的场景林菁书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班主任估计没看到过林庆义这种家长，给完复习资料，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爸也真是奇怪，怎么处处想着他那个侄女，哪有这样的糊涂爹。”
林菁书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还能想不明白，林庆义被吴秀莲母女蛊惑，定了母亲通奸的罪名，怀疑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本来林菁书就不招他喜欢，这下更舍不得把钱花在她身上了。
吴秀莲和林雪这招不可谓不毒。
算了，这个糊涂爹的事情不想也罢，既然上辈子就打定主意了，不会再拿林庆义当爹，那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想了也是白白伤神。
班主任见林菁书是真心悔改了，摆摆手说：“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成绩下降，期末之前一定把成绩给我追回来，听到了吗？”
林菁书点点头，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才被班主任放出了办公室。
刚走出去，就在办公室门口和一个男生撞到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说道。
林菁书看了男生一眼，男生也正在看他。
两人对视了一秒就错开了目光。
“唐文清，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一个老头的暴喝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竟然还给我逃课，你要是不想念了趁早滚蛋，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那辛辛苦苦务农供你上学的爸妈着想吧？”
林菁书一愣。
唐文清？！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菁书实在想不起来她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于是扭头偷偷往办公室扫了一眼。
男生长得瘦瘦的，个子不算太高，五官不难看但也不突出，脸上还有些痘印，属于丢在人堆里就很难找到的类型。
她仔细想了想，确定对于这人没有丝毫印象，而且他还是高三年级的，跟自己都是不是一届的，有过交集的可能性就更少了。
林菁书回到教室之后，就见褚砚拿着小考完的数学试卷翻来覆去地看，见她走进教室，咳嗽一声故意说道：“哎呀，怎么不是满分呢，哦，是卷面不整洁扣了一分啊。”
褚砚自说自话的样子，让林菁书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自己考得跟狗屎一样，笑的是褚砚这个小霸王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见林菁书不搭理自己，褚砚也似乎意识到这种行为显得自己好像缺根筋似的。
他放下试卷，拿起盖着笔帽的笔戳了戳林菁书的肩膀，小声道：“你考得怎么样？”
这话听着就像是学霸在跟学渣炫耀似的。
当然，林菁书知道褚砚不会这么做，他的脑回路不能用常人思维来理解。
“哑巴了，到底怎么样？”褚砚又用笔戳了戳她的肩膀。
林菁书被缠得实在没办法了，无奈地回道：“不怎么样。”
褚砚一听，兴奋得好像一条大狗似的，尾巴摇得飞起，“那我教你啊。”
“我不要你教。”林菁书心想，帮她监视那个流氓，她已经跟褚砚牵扯不清了，只希望到时候事情解决之后，她能跟褚砚撇清关系，欠他的，用钱还也好，用别的还也罢，总之，双方最好不要有牵扯。
除了怕褚砚的病会牵连自己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觉得褚砚这人外表看上去混不吝，其实人挺不错的。就上次在医院，冲上去保护自己的行为，虽说是个乌龙，但不难看出来他其实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她是个成年人，很清楚哪些人该交哪些人不该交，褚砚在医院门口的行为，其实很让她感动，也改变了她心底一开始对他不好的看法。八壹中文網
林菁书一辈子没被几个人珍视过，对她好的几个人，都早早离开了她的身边，就连死后也只有厂里几个同事来参加她的葬礼。
悲凉一生，惨淡收场。
这也导致了林菁书其实是个挺缺爱的人，别人对她的一点点好都会被牢记在心。
可褚砚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她明明知道却无力去改变，毕竟褚砚最后是倒在疾病上的，而且高考后就会去国外，到时候也不会跟自己有任何交集，就算留洋回国，那也不是自己这个等级能接触得了的。
她有能力改变身边人的命运，那是因为他们本身都是普通人，是和林菁书息息相关的人，可褚砚不同，对方是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
既然她没办法改变他的命运，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当朋友。
何况褚砚这种人，也未必真的会拿她当朋友，她于他不过就是小城无聊生活的调剂品。
林菁书坚定地摇摇头：“我可以自己学，不需要你。”
一次次被拒绝，褚砚自尊心大受打击，他心里不服气，冷冷道：“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
“哦，彭州让我给你偷拍的流氓照片你也不想要了是吧？”褚砚原本可以早一点拿流氓的事来威胁林菁书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不至于连交个朋友都要威胁人。
但现在，他知道是他高估了自己。
京城那些杂碎果然说得不错，没有褚少爷那层皮，他什么都不是，以前他还不信，现在是真的深信不疑了，连交个朋友都费劲巴拉的。
林菁书看着他，“你说过帮我不图什么的。”
她在用眼神控诉他说话不算话。
褚砚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我是不图你什么，上赶着教你数学还不行吗？不许说不要，我就是想做好人好事，我想当个好人。”
林菁书无语地看着他。
她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看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