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梁门,城门守将游击将军李有德,带着一队亲兵,巡视着城门各处的守备情况,查漏补缺,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李兄,李兄...”前参知政事富弼第五子富从容,走到城门楼上,挥手笑着打招呼道,“李兄。”李有德见到富从容有些诧异,“这时候你不在国公爷身边待,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他们俩都是秦国公手下心腹,经常一起吃酒嗨鼻,所以关系非常不错,也都知道双方今天的任务。 富从容上前拉住李有德,小声道,“有要事相商。”
李友德举手挥了挥,一众亲兵立即站定,带着富从容走到十米开外,小声道,“国公爷有什么事要我办?”
“不是国公爷的事。”
富从容打量了一下周围,小声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存了大量金银财货,李兄有没兴趣?”
李有德皱眉道,“王爷让我守卫梁门,哪里走的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项上人头不保。”
富从容笑道,“那地方就在梁门附近,距离不过百丈,只要拉上百来号人足矣。费不了多少功夫。”
这么近? 李有德小声询问,“富兄,你说的是哪家大户?”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富从容见李有德上钩,咬牙切齿道,“大宋财神!”
要不是齐衡,他家的菊园也不会被坑走,他也不会被老爹揍得三个月下不了床,老爹也不会被官家发配去什么广南东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说不定现在都是大宋宰相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苦熬了一年,终于被他抓到了机会。 敢坑他富从容,真是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齐国公府?”
李有德皱眉道,“你小子不要命拉,连齐国公府都敢抢?
忘了出兵前,王爷的交代了,不许对勋贵大臣们动手....” 富从容搂住李友德,“李兄,你放心吧,我没十足把握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要是动了其他勋贵世家,王爷和公爷肯定会不高兴,可齐国公府吗...王爷和公爷知道后,最多骂两声,到时再分润些公爷,这事肯定就过去了...” 李有德好奇道,“这齐国公府和王爷公爷有仇?!” 富从容点头道,“真要说的话,话就长了。简单说,齐衡甩了好几次王爷和公爷的面子...” 李友德马上明白了,不外乎银钱方面的事.... ............ 齐国公府 富贵小跑着进了前厅,汇报道,“公子,有大队人马奔着咱们府来,看旗号应该是兖王的人马。”“具体多少人马?”
王立冬站起身,往大门走。
富贵跟上道,“估计有百来人。”王立冬瞪了眼富贵,“一百人,也能叫大队人马?”
起身就往院子走,“才来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
刚出前厅,几只羽箭凌空射来,他抬手一招,手中就多了十来只羽箭。 来到高墙边,跳上木头搭的脚手架,打量了一番墙外,乌泱泱一大群,排成三队,四五十人正弯弓搭箭往他家里乱射,右手一抖,手中的羽箭激射而出,二十丈开外‘嘭嘭嘭...’弓手像韭菜似的,倒下一大片。 “都是兖王的叛军,让弓箭手上墙,一个不留。”
王立冬对着富贵道,“把弓箭给我。”
刚才扫了一遍,在百丈外发现了目标人物,一个游击将军,不熟,另外一张脸却是非常熟悉。 原来是富从容这小子,他想呢,兖王这么聪明的人,不赶紧去占了皇宫,却来找他的晦气。 富从容正和李友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想着即将把齐衡踩脚下,还有到手的千万银钱,就忍不住想大笑出声,‘啪’一声,脸上暖呼呼的,什么东西,富从容抹了把脸,就见一手的鲜血,吓得张嘴正要尖叫.....一只箭矢疾驰射向他,脑袋一疼,眼前一黑.... “李将军死了!!”
“不好了,李将军死了!”
“快逃啊...” “...” 禁军军阵立马乱了套,趁你病要你命,护卫们纷纷拉弓,王立冬瞄准队伍中的小头目们,一个一个点名,盏茶功夫后,百来号禁军逃了几个外,剩下的都成了箭下亡魂..... .......................... 皇宫大庆殿 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厮杀声和刀兵声,盛紘心里后悔的要命,女婿齐衡都和他说了最近几天尽量别出门别出门,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他脑子瘸了,屁颠颠参加什么狗屁‘册封大典’,现在好了,一不小心王氏就要成寡妇了。 “叛军杀进皇宫了....” “什么?打进宫里了?!!”
见儿子长柏竟想往大门口那去看热闹,盛紘上前一把抓住儿子,就往侧殿拖,“不要命了,我们找地方躲躲。”
父子两来到偏殿,可藏人地方不多,聪明人可不止他们俩,兜兜转转找了几处,全都被人占了坑,听着殿外的厮杀声打斗声越来越近,盛紘急的额头冒出了大片冷汗。 见状,长柏思忖片刻道,“父亲,不如还是回大殿吧,兖王想要的是皇位,如今陛下和宰执们全在福宁宫,兖王应该不会多逗留,我们只需躲边上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盛紘想想,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忙和长柏回到主殿,缩在一根大柱子后面,想到家中的情况,忧心道,“家里全是女眷,早知道就晚些把长枫送老家了。”
提到长枫,盛长柏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小子闯了那么大祸,没想到却因此躲过了这场大灾,难道这就是古话说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父亲不用担心,忘了元若了?三天前他就通知我们小心了... 突然一大群兵丁冲进大殿,把大臣们像是赶鸭子般,集中在了一块儿,“兖王驾到!!秦国公驾到!”
兖王腰跨宝剑,迈着螃蟹步,大笑着踏进大庆殿,瞄了眼龙椅,没发现老皇帝,笑声立减,扫视了大殿一圈,也没发现太子的影子,连众宰执也没一个在的,伸手点向礼部尚书孔明德,“官家和太子人呢?”
孔明德忙深深躬身,回答道,“回禀王爷,官家突然咳血晕倒,被太子和一众宰执送回了福宁殿。”
浪费自己表情,浪费自己时间! 兖王冷哼一声,吓得殿内众官员忙垂下脑袋,做鹌鹑状..... 一旁的秦国公见老爹还要显摆,忙小声提醒,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抓住老皇帝,逼他写下传位诏书。 原想杀几只鸡,敬一下猴子们,不过还是龙椅最重要,兖王甩袖转身走出了大庆殿....半盏茶后,兖王父子赶到福宁殿前广场,见部下还没攻入殿中,兖王右手一挥,一大群兵丁涌向正在厮杀的双方.... 秦国公招过一个心腹武将,低语道,“陈魁,你箭法好,待会见了太子,立即...”伸手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陈魁拱手道,“末将遵命!” ...... 福宁殿内,随着厮杀声越来越近,众人的脸上都挂满忧虑,不过宰执们,心中却是不怎么惊慌,大家在兖王身上都有投资,只不过有多有少而已,要是兖王胜了,性命家小都无忧,最多官位会有所变动。 两个投注比较大的,更是想着曾公亮做了好几年宰相了,这pg应该挪一挪了.... 太子赵佶透过窗户隙,看着外面的战况。随着兖王到来,原本五五开的形势,变成了一边倒,皇城司护卫像韭菜似的,齐刷刷往下倒... 大势去矣! 只觉一盆冰水从头泼下,冻得他瑟瑟发抖。 “嘭!”
大门被人猛地踹开,随即涌进一大票持刀兵丁,众宰执都起身,理了理朝服,见到兖王时,都深深躬身一礼,“见过兖王殿下。”
见一众宰执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兖王很是受用,仰天长笑几声,扫了扫龙榻,见老皇帝竟然毫无动静,就是一慌,不会是死了吧。 慌忙走到塌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还在喘气,没死就成,真要死了,那就麻烦了。 “官家这是...?”
宰相曾公亮拱手道,“回王爷,陛下刚才服下了太医开的汤药。”
原来是装死! 见老皇帝的脸色白里透青,一副随时咽气的架势,兖王哼了一声,要不是还有用处.....转头看向宰相,“准备笔墨纸砚,让官家写传位诏书。”
见曾公亮竟然没动弹,兖王‘噌’拔出宝剑,曾公亮忙提醒,如今大宋可是有太子的,没理由跨过太子封他这个王爷为皇帝的道理。 兖王瞪眼道,“准备两份空白圣旨,一份废太子的诏书,一份传位于孤的诏书。”
看了眼兖王手中宝剑,曾公亮拱手道,“臣马上安排。”
“你就是赵策芬?”
兖王让手下把太子抓到面前,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屁孩,被吓得脸色煞白,小腿正抖似筛糠,伸手摘下太子脑袋上的十二金蝉云龙纹赤金通天冠,“这帽子太重了,你这小脑袋可扛不住。”
挥手让属下带出去关押起来。
见兖王没杀自己,赵策芬吊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不过他想的太美了,刚被拖出大殿,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响声,下意识扭头一望,一支箭矢破空而来.....脑袋一疼,坠入黑暗... “禀王爷,前太子赵佶押送途中,不慎被一流矢射中,重伤而亡了。”..................... 大宋皇宫宣德门下,大宋宗室仅次于兖王的4股势力相继到达,4位宗室知道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兵强马壮兖王的对手。 在宣德门下,摆上桌案,点上香烛,4位宗室誓血为盟,先齐心协力解决了兖王这个逆贼,至于太子之位,到时候就各凭本事了.... .... “仲怀,”禹州团练副使赵策英,喊住正待往皇宫里冲的顾廷烨,来到一处偏僻角落,环视了一圈四周,让自己的亲卫把风后,小声道,“仲怀,有事和你商量...” 顾廷烨道,“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又相继大笑...禹州团练副使赵策英笑着道,“那就我先说吧。其他三路人多势重...就我们这点人,哪怕救下了官家和太子,功劳也可能被夺了去,我有个主意,仲怀你的箭法百发百中,待会找机会把安定郡王赵实景、魏国公赵仲翰、南康郡王赵策育给一一......”抬手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顾廷烨搂住赵策英笑道,“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对了,保护好伯爷,他们三家我瞧着也会下黑手。”
赵策英脸色严肃点头道,“父亲这边交给我了,那三位,就拜托仲怀了,” 顾廷烨一拱手道,“必不负赵兄所托。”
看着顾廷烨冲到队伍最前,禹州团练使赵宗全走到儿子身边,道,“仲怀答应了?”
赵策英点头道,“答应了,而且他也早想到了。”
赵宗全眼睛眯了眯,捋了两把胡须..... “杀!”
四股势力杀进皇宫后,势如破竹,兖王的队伍毫无招架之力,顾廷烨更是项王附身勇冠三军,猪脚光环开到了MAX!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幸运女神也猛给这厮开小灶,安定郡王赵实景、魏国公赵仲翰、南康郡王赵策育轮流送入顾廷烨的视野范围,而且射击位还特别舒服,于是被他一一送上了西天....... ....... 福宁殿 “报王爷!安定郡王赵实景、魏国公赵仲翰、南康郡王赵策育三军攻入皇宫.....” “报王爷!敌军已经攻入垂拱门....” 兖王一慌,拔出佩剑,冲到龙榻前,把剑架在老皇帝脖子上,厉声道,“快写传位诏书,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老皇帝抖着嘴皮子道,“你杀....我容易.....可没朕的册立诏书....你哪怕登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会背上弑君.....的恶名,到时所有赵氏子孙......都会讨伐于你....” “你要不写....”兖王脸露狰狞,秦国公忙上前一把拉住老爹,道,“父王,官家疼爱几位公主可是天下人皆知的.........” “吾儿真乃赵家麒麟儿。”
兖王眼神大亮,笑着拍了拍儿子,转头对着身边的亲卫道,“快去把官家两位小公主请来....”
老皇帝气急,颤颤巍巍坐起,怒指兖王和秦国公,“好一对豺狼!”见武将即将出门,老皇帝挣扎片刻,像是被戳破了气球,弯下腰道,“拿笔墨....纸砚来....”
兖王大喜,挥手让曾公亮地上空白圣旨.... “报王爷,敌军已经攻到殿外。”兖王一惊,立即跑到大门口,趴着门板往外看,广场上涌入大群兵丁,自家军士就像纸糊似的,大片大片倒下,顿时心慌不行.... 兖王窜到龙塌前,本想拉着老皇帝做人质,可重的他都拖不动,看到殿内众多宰执,立即刀剑逼着几人把老皇帝抬到大门口。 几位宰执都非常识趣,马上‘亨兹亨兹’抬着重的像是头大肥猪的老皇帝往大殿门口挪..... 参政文彦博养尊处优,这辈子就没干过体力活,挪到一半只觉手有千斤重,手一滑,老皇帝脑袋“嘭!”
的磕在了地上。
老皇帝两眼一翻,磕晕了过去。 众人都傻了眼。 卧槽! 故意的! 兖王怒极,宝剑一捅,“啊!”文彦博捂住菊花,痛呼出声,拿起手一看全是鲜血,眼一晕,摔倒在地。
“废物,要你何用!”兖王手起剑落,“噗嗤”一声,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见到兵马都快冲进殿内,秦国公忙道,“父王,用宰执们挡一挡。”看到躺在地上身首异处的文彦博,几位宰执撒腿跑到大门口站好! “都给我退下!这几个都是大宋相公,谁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一人!!”
兖王拔剑搭在宰相曾公亮脖子上,对着外面大吼道。
“仲怀?有把握吗?”赵策英询问,“这几位可伤不得。”
顾廷烨笑道,“这么近,要是还能射偏了,我就把这幅弓给吃下去。”
弯弓搭箭! “咻!”
正挥剑叫嚣着的兖王,突然脖颈处一痛,“噗通”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逆贼兖王已死!尔等速速缴械投降!”
“逆贼兖王已死!尔等速速缴械投降!”
一传十十传百,兖王大军迅速土崩瓦解,全都扔下兵器..... 顾廷烨护着赵宗全父子,冲进福宁殿中,见到大殿内大片血迹和倒在地上的老皇帝,都吓得一大跳,顾廷烨冲上前,量了量鼻息,翻了翻眼皮,大喜道,“官家还活着。”
老皇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谁?!! 太粗糙了! 赵宗全父子慌忙上前,和顾廷烨一起,把老皇帝抬上龙榻,随即又让内官快喊太医! 等安排好老皇帝,赵宗全见到大殿门口,几位被吓得不轻的宰执,忙吩咐内官扶众位相公进殿休息。 宰相曾公亮缓过劲后,走到东乡伯赵宗全面前,‘啪嗒’跪地叩首道, “臣曾公亮,多谢东乡伯救命之恩。”
艹! 其他几位参政见状,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都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 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欠,唯独不能欠人情,因为人情,一辈子都还不清。 人情是无法量化的,所以一旦欠下,的确很难还清。 但正是因为“难还清”,两个人才能从中生出一股不平衡且扯不断的关系。 赵宗全应该就是下任大统领了,欠赵宗全一个大人情,那么关系能立即拉近了不少。 “臣梁适....” “臣欧阳修...” “....” 东乡伯赵宗全对于一众宰执的示好,心里了乐开了花,赶紧上前一一扶起。 双方郎有情妾有意,接下来就是其乐融融,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伯爷,这秦国公怎么处理?”
赵宗全小舅子沈从兴躬身询问。
赵宗全看了眼被两兵丁押着跪在地上的秦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嘴上却道,“暂时关押,需问过陛下,再行处置。”沈从兴拱手得令,押着秦国公出了大殿。 没一会儿,传令兵来报,“禀伯爷,秦国公押送途中,不慎被一逆贼的箭矢射中,重伤而亡了。”
东乡伯赵宗全皱了下眉,猜到不是儿子就是小舅子的手笔,这人肯定要杀,可也太心急了点.... 老皇帝暗暗叹了口气,刚送走一对豺狼,如今又来了一对虎豹.....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