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休息了!“程凉把小饼干推到一边,站起来,”陆倾你给船队发信,让他们不要追了,直接去苍梧跟我们汇合。“
“太后你们要去苍梧?“陆倾皱了皱眉,”可是还没有确保那边安全,您至少也该等承修带兵到了北海城,再往南去吧。“
“没那个时间了。“程凉站起来往外走,”哀家把信写完,就立刻出发。程温一家也会跟我们一起去,我们挫败了他们在北海的布局,逐光城那边一定会将计划提前。我们的援军赶过来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必须现在就开始布防,动作越快,防线越靠前,优势就越大。“
“那儋州也应该是重要的防区吧。“陆倾问道。
“没错,海上防线的底线是儋州,陆上防线的底线是苍梧,要是这两个地方丢了,南洋防御战就可以算是宣告失败。“
陆倾跟着程凉往外走:“若是南洋的舰队全是运输队的水平,甚至胜过运输队,我们现在的胜算,恐怕不太高。“
“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程凉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去请教人,可以去想办法,哀家花钱组建大秦水师,不是想要听你说打不赢的。“
“不,臣不是这个意思。“陆倾跟着小跑起来,”臣是想说,张天师做的枪炮,可否再给臣一些,若是对方可以远程攻击,而我们还只能靠接舷撞击,这仗确实是没法打。若是能再多一百门……不,五十门!我给每艘船都装一门,作战时也能更有把握。“
“这个啊……“程凉脸色缓了几分,”哀家已经联系了张道一和皇上,接下来会有三百门炮从运河送到余杭,再从余杭走海路送到儋州。“
“三……三百门?”陆倾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即便是看不到自己的脸,他也能感到自己眼睛里充满了渴望的光,“都给我们吗?”
“当然不可能。”程凉有点好笑,“儋州和苍梧城的防御也是需要的,最多也就能给你们一百门,炮弹还得省着使。”
陆倾一下子失望了。
明明刚才他的心理预期还是五十,在听到了三百这个数量后,期待值莫名其妙的就提高了。
年产三百门炮……
已经是现有生产力的极限了吧。
程凉却不像陆倾那样觉得三百这个数字多,想到圣光帝国可能很多年前就在打造海军这件事,她觉得三百实在是杯水车薪。
“唉……”
她暗暗叹了口气,坐回院子里,继续开始处理那些信件。
而在遥远的运河上,扬着皇家商行旗号的大船正沿着波光粼粼的河道顺流而下。
本该在长安造枪炮的张道一兴高采烈的抓着船舷,仰天大笑:“哈哈哈,大海、椰树、美人……道爷我来了!
这次咱们去南洋,肯定能给太后一个大大的惊喜。
道爷倒要看看,是本道的真君爷爷厉害,还是他们那边的什么圣光爷爷厉害。
哈哈哈,道爷我终于是出来了!”
甲板上人还挺多,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大家只能凑在一起讲话。
薛雄武叼着烟斗,咔咔咔扭动手里的两个铁蛋子,忧心忡忡的瞅着张道一:“这孩子是不是在山里打铁给打傻了啊!这一路上,就没消停过。太阳出来也高兴,下雨打雷也高兴,还自己跟自己说话。”
“你别理他,他在山里也是这样的。”穆烽倚在桅杆下面,见怪不怪的答道。
薛雄武好奇起来:“我听说前不久皇上亲自去给你们四个的铁厂赐了名字,是吗?”
“嗯,现在不是到处都在搞分工细化吗?沈国丈手下的那些厂子也都被皇上赐了名字啊。”穆烽腿上放着一本书,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做了半辈子武将,现在不但开始看书,而且还喜欢上了。
当然,他看的不是什么经子史集,而是四大铁厂联合出版的《打铁三千问》,为了方便那些文盲铁匠翻阅,每一页都有插图。
也多亏了大秦书局的雕版印刷,否则靠手画要画到猴年马月去了。
如今四大铁厂皆隶属于工部,但工部主要指在大方向上进行指挥,对于具体的管理并不插手,挣的银子也许只需要正常上税,剩下的就属于他们自己。
穆高两家的厂子现在只接炮厂的单子;韩家的厂子接兵部的单子;胡家的厂子接农部的单子,数千个铁匠每天叮叮当当,根本忙不过来。
如今每天挣的银子比之前贪污三年还要多。
穆烽有时候都害怕,他担心整个大秦的银子都到了他们手上。
但如今出来一趟,他又觉得好像外面的百姓人人都比以前更有钱了。
“今年的土豆又是丰产。“原阳县县令南会安背着手站在河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船队络绎不绝,“冬天这地也别闲着,芙蓉姑娘说可以种小麦,赶明儿把人都派下去,督促着百姓赶紧落实。这天下还没太平,要是打起仗,咱再怎么也不能让咱的战士饿肚子啊!”
书吏们也笑得很开心:“县令,昨儿个来了好些百姓,说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想要在县里搞个灯会,他们自己出钱自己出力,只问您能不能把咱们郡君请回来一趟。他们很久没见着郡君一家了,心中甚是想念。”
“这个啊,老夫可以去问问。但人家现在已经是公主了,尔等可别乱喊,坏了礼数。”南会安虽然是在教训手下,但那张老脸都快笑开了花。
当年赢婉儿只是原阳一个落魄皇族,那岳庭渊也是在六部下面熬资历的小吏。
谁能想到他们现在能有如此成就。
南会安每次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想跟人说:“这天下的人才就跟那埋在山里的金银玉石一般,寻常人眼拙看不出来,但若是遇到真正懂行的人。春风化雨,点石成金,这天底下哪里还会缺人才啊!”
这懂行之人,自然非太后莫属!
不过,太后们现在不在中原,皇上好像也成长得很快就是了。
南会安这几年每天心情都不错,巡完河道和田地就高高兴兴回衙门睡觉去了,而在洛阳城里的岳庭渊,就完全没办法睡踏实。
太后们现在不在中原,皇上其他地方成长没有,他倒是没感觉到。
但这个脸皮的厚度,确实是成长得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岳庭渊刚从府正府回到家,一进院子,就看见赢婉儿满脸无奈的坐在屋里读信,旁边坐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他顿时想要开跑,那少年却一眼就看到了他,毫不犹豫地从屋里冲出来,笑得跟大尾巴狼一样:“师傅,办了一天的差事,想必是累坏了。赶紧进屋喝口水,皇上从长安送了点心给公主殿下,您也正好尝尝。“
岳庭渊双手拍在脑门上,十分痛苦的嘶了一声:“萧公子,我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我只是随口指点了你一下,万万不配做你师傅。你与皇上乃至交好友,应该早日回长安去,陪在他身边,帮助他处理政事才对!“
萧君佐咧嘴一笑:“我现在没有功名,做什么事儿都名不正言不顺,以前皇上刚刚亲政,我在他身边替他处理些杂事也就罢了;现在他已经熟练政务,那些杂事又有全公公处理,我留在长安也没什么用,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就去做丞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