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畅地出了秘境,安然捋着焚天,作势就要回到仙界。
她指示孟子茯,“把你原来的修为放出来点。”
“放到跟修士能够飞升成仙的那种水平一样。”
孟子茯无语,“我若是能够自己把修为控制住,还需要你的帮忙?”
安然没想到这一茬,“啊,你控制不了?”
看孟子茯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果断摇摇头,“那我现在带不了你。”
孟子茯眼睛一眯,神色即刻就危险起来,嗓音也往下压了不少,带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攻击性,“你在耍我?”
“那哪能呢?”安然即刻摆摆手,“我就是没料到这种情况嘛。”
“再说了,咱立了心魔誓的,你还怕我坑你吗?”
她一手叉腰,另一手隔空对着孟子茯拍了拍,“安啦安啦,肯定会带你去仙界的。”
“不就是相见你师尊嘛,简单得很。”
“实在不行,我就让她来人界见你呗。”
安然轻松无比,一点心理压力都不带的。
反正哪个身份都是她,哪个方案对她来讲都可行。
孟子茯面上还是怀疑神情,他冷笑,“你说的这般不着调,我真是难以相信。”
“嘿。”安然正要反驳他,便听他又讲。
“不过,事已至此,我就算不相信,也得相信。”
他侧过身去,似是不想见到她,“你走吧。”
安然惊讶于他忽然的爽快,不过也不纠结。
她原想直接就走,临走之际忽地想到一个问题。
安然问他,“你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我忘记了什么?”孟子茯淡淡的,对安然的问题并不上心。
“我就这么走了,以后怎么联系啊?”
孟子茯垂眸思索,竟是一点也不惊讶于自己的粗心,照旧那般冷淡。
还是安然先忍不住。
“算了算了。”她手指转了一转,一只千纸鹤便在半空中凝成。
手掌心那么轻轻一推,千纸鹤就匀速飞向了孟子茯,在快要靠近他胸口时,停了下来,翅膀一上一下。
孟子茯的眼神便落到了这只千纸鹤上。
他不语。
安然说:“有什么事情就通过它联系我哈。”
看孟子茯还在看那只千纸鹤,跟看什么珍稀玩意儿似的,安然调侃,“不就是只千纸鹤么?有必要盯那么久吗?”
话音刚落,孟子茯就一挥手,将千纸鹤收入了囊中。
他正色,“只是在想我方才的粗心大意。”
“若不是你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我真会与你失联一段时间。”
“害,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自己有手段能找到人呢。”安然嘟囔一句,“行了,我走了。”
背一转,又听到孟子茯主动叫她,“等等。”
安然不耐烦转身,“什么事?”
孟子茯手往前伸,掌心便出现了几个不同颜色的瓷瓶。
“这些都是我在秘境里得到的东西,有固本培元,疗养身体之功效,于我来讲并未有多大助益,都给你吧。”
安然诧异,“这么大方?”
“不会有诈吧?”她笑着问。
孟子茯托着瓷瓶的手稳然不动,“你大可以看看。”
安然一股脑给它们都卷进了储物袋里,“不用看,你不至于,也没道理。”
关键是,这些好东西,不要白不要,也不是真正用在她身上。
她打算回去以后挑一挑,如果有适合焚天的,就给焚天用上。
虽然现在她为焚天取到了苓神木,可是能够为焚天进一步修复内伤的药,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谁知道到时候弱水会是个什么状况,它可比瑶池水要凶残得多了。
一个不小心,万一没把焚天的邪骨替换了,反而让他的内伤更严重了怎么办?
而且以往安然也没进行过此类操作,她还是有点小心的。
安然对着孟子茯露齿一笑,“谢啦。”
这回孟子茯是真的没啥事跟她再纠缠了。
安然便重新把焚天一把薅进袖子里,一个旋身,从秘境外消失了。
孟子茯站在原地望着安然离开,神色复杂。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只见一片绿光萦绕的翎羽,飘落到了他的掌心。
已经经历过一次人界与仙界穿梭的焚天对这趟安然将他带回仙界的旅程倒是适应良好。
在安然回到仙界入口的刹那,焚天便主动从她袖子当中钻了出来,振翅一飞,化作人形站在了安然面前。
此刻安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长裙飘然欲仙,无风自动。
但她的神态动作却是一点都没变。
安然把眼往焚天身上那么一瞟,乐了,“呦,还真长大了点哈。”
她就跟逢年过节的七大姑八大姨看许久不见的小伙子那般,一圈一圈完焚天那儿打量,看得光明正大。
“壮了,高了,面色还红润了。”
讲话都是一股子亲戚的点评味儿。
“脸,也没那么嫩了。”
结合焚天忽然自己就有了变身的能力,以及那在秘境里围出来的那道火墙,安然有理由相信他是在秘境中得了什么机缘。
就是不告诉她。
害,气运之子就是这点好,哪哪都能遇到机缘。
“在秘境得了什么好机缘?修为怕是涨了不少吧。”
焚天嗫嚅,似是并不想多说什么。
“没有。”他回了句。
“就是······”之后嗓音渐小,安然却是再怎么样都听不清了。
而且焚天也不肯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安然就带着他回了无望岛。
无望岛还是她离开前那个样,方方正正的池子倒是不染太多尘埃,这景象显然是触动了焚天最开始的屈辱回忆,他颇为抗拒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还要我继续挖这玩意儿?”
焚天的动作和神情语气实在滑稽可笑,震惊中透着被辜负的委屈巴巴,安然笑得前仰后合。
等笑够了,她道,“这池子不都已经搞好了么,还有什么可挖的。”
“那你要干嘛?”焚天狐疑。
安然施法将岛边弱水分成几小股,颇为仔细地从四个角分别引入池子,待水池的二分之一被填满后,她将离昧草取出,大力地将化为齑粉,撒进了池子里。
随着齑粉化入弱水,池子里的水明显就比岛边的弱水颜色要淡上几分,却又浮现出一点晶莹的凝胶感觉。
焚天在一边看安然操作看得出神,就瞧见安然侧过脸来对他勾勾手。
他下意识走过去。
安然对着水池指了指,“脱了衣服,跳进去。”
焚天:“······”
他不由地裹紧自己的衣衫,满脸怀疑,“你说什么?”
“脱衣服进池子泡着啊。”安然理所当然。
她拿出红木盒子,黄色的布帛之中,躺着一截乌漆嘛黑的干树枝。
安然把干树枝递给焚天,“进了池子以后,把它咬在嘴巴里。”
焚天愣愣接过干树枝,面上却是警惕,“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傻吧你。”安然恨铁不成钢地瞅他一眼,“到这份上了都没看出来吗?”
“我这是在想法子修复你内伤呢。”
焚天警惕融化了不少,嘴巴还是硬的,“你会这么好心?”
安然笑了,“爱泡不泡,爱咬不咬。”
她伸手就要把干树枝从焚天手里夺回来,“这苓神木还是我费好大劲跟孟子茯交易得来的呢。”
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焚天的心,他不由自主露出笑来,还有点傲娇地往后一跳。
安然那手便捉了个空。
焚天仔仔细细看着手中干树枝,嫌弃道,“丑死了。”
“看在你好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咬一咬吧。”
嘴巴上是嫌弃的要死,手上却是乖乖地将干树枝递到了唇边。
安然嘴巴抽出,“切。”
焚天咬好树枝,边走边解了外衫的带子,露出雪白内衬,爽快地跳入了池子。
池子并不深,那水将将漫到他腰部上方,连他肩膀的头发都没打湿。
然而,在焚天坐定的一刹那,他却猛地颤抖了一下。
双眼瞪大,像是遭受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攻击一般,他死死地咬住了嘴里的苓神木。
没过一会儿,他的衣衫就都被汗打湿了,脸上俱是水意。
焚天似是忍受不了了,胳膊用力,想要撑着起来,没想到使了半天劲,就是站不起来。
他震惊了。
旁观的安然好心解释,“你一旦坐进去呢,没个十几天的功夫就别想出来了哈,乖乖在里头待着吧。”
“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哈。”
焚天模模糊糊哼出几个字音,都被安然抛之脑后。
她回到宫殿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放出了小瓷瓶里的凤凰真火。
这火是她迄今为止遇到过的力量最为纯正强大的凤凰真火,虽说以为离开了主人而暗淡萎靡了不少,可也不可小觑。
再说了,还方便她吸收呢。
美滋滋。
安然大手一挥,便引导着真火转化作修为,引入自己的身体当中。
安然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将真火化作的修为在体内循环了一周天,完完全全变作了自己的。
一睁眼,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更上了一个台阶。
换了身衣服,去无望岛看看还在池子里泡着的焚天,一切无恙,只是被泡着的人面部表情过于扭曲痛苦。
而池子里的水也从一开始微微的凝胶状态,变得越来越黏稠和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