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絮心中愧疚难当,将栽赃之人揪出来,正要教训一番,谁知二人缠斗间那小厮将她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
这不,做了小厮装扮的沈清絮瞬间在众人面前露馅儿了。
她身上男儿装扮,脑后一头青丝散落,耳垂上还有戴过耳坠的痕迹。
这下,众人炸开了锅。
因为一桩小事,他们揪出了潜在王府下院儿的奸细!
对,奸细!
这样的奸细府中每年都会出现几个。
有那些想要与王府联姻的世家姑娘,仰慕府中公子风华,故此想法设法塞人进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又或者是一些对家的人。
总之,各种原因导致王府仆从越发稀少,也就是在小郡主回府后又重新召了一批进来。
没想到这一批也开始出问题。
“奸细就在这儿,大公子快看!”
扯了沈清絮发带,发现“奸细”的小厮邀功般扯着嗓门指着沈清絮激动道。
沈清絮手捂着半张脸,想逃走的,但这些人围着她没给她这个机会。
“丢人现眼。”秦寒因盯着沈清絮披头散发的模样瞧了片刻,忽地砸下四个字。
沈清絮心中委屈。
她那儿丢人现眼了,这是意外!
“还不滚回自己家去?”
唉……
沈清絮不愿让秦寒因瞧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她捂着脸欲哭无泪的瞪着秦寒因。
秦寒因:“还想胡闹到几时?”
听着男人一如既往不留情面的冰冷嗓音,沈清絮蔫蔫的垂下了脑袋。
“我的名字登记在册,是王府仆从,怎可擅离职守?”
秦寒因险些气笑,他双手负立在身后,围着沈清絮前后转了两圈儿。
他忽地压低嗓音俯身凑过去几分:“这几日我桌上那些不入流的书信都是你写的?”
沈清絮一颗被刺成筛子的心脏再次拼凑完整,她点头如捣蒜。
这人还是记得她的。
秦寒因脸黑成了煤炭,周遭看戏的人太多,很多话不方便说,他轻斥道:“没出息!”
沈清絮:“……”
她反唇相讥:“我哪儿没出息了,追求自己想要的怎么就没出息了?阿爹还赞我勇气可嘉呢。”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大……大公子?”那小厮瞧着秦寒因并未动怒,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上前,“是我发现了奸细身份。”
秦寒因眉眼冷冽,淡淡瞧着那人看过去一眼:“你很厉害?”
那人无知的挠挠头:“也就……一般般。”
秦寒因:“下去领赏吧。”
那小厮心头欢喜,忙跑去账房领赏。
只只迈着小碎步挤进人群,她一眼就瞧见了角落里和着人群站在一旁的南庭月。
只只朝着南庭月走去,她眼珠子上下打量,倒是没在他身上瞧见什么外伤。
“我不是贼。”
七岁的南庭月瘦弱的身板儿挺的很直,他眼眶微红,两只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捏成拳。
他这人向来沉默寡言,不出声时总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但此刻,他开口一句话便让人觉得委屈。
只只小手握住他的手腕:“我知道。”
她转过身指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朝着秦寒因走去。
“大哥哥,那个人欺负了揽月阁的人。”
秦寒因蹲下身将只只抱了起来:“大哥哥不会任由这种人逍遥法外。”
有了这句话,只只便知道大哥哥心中自有决断。
一段小插曲算是结束。
下院儿的仆从都各自散了。
秦寒因将沈清絮带到了前院儿。
“沈姑娘,你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还是循规蹈矩些。我让人封了消息,你在府中这些行为不会外传,算是对你女子声誉的维护,但你若执迷不悟,本公子不介意用更残忍的手段对付一个姑娘。”
沈清絮穿着蓝色短打,利落的裤腿扎进靴子里,她脸上表情又过于坦荡,活脱脱像个假小子。
“秦寒因,你有心仪之人?”
这人总是这样,答非所问。
“此事与你无关。”
沈清絮上前一步,大胆仰头对上秦寒因冰冷的双眸:“你为何不回答我?是不敢,还是不想?”
“你……”
“回答我。”
“跟你没有关系!”
“那就是没有咯?”
秦寒因不说话。
沈清絮心中一喜,笑着挑眉:“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大公子玉树临风,寤寐求之不行么?”
“荒缪!”
即便大启民风开放,但女子这般公然当着男子的面儿求姻缘的她沈清絮开国第一人。
她总是语出惊人,叫人防不胜防。
偏偏她还是友人之妹,早年间陪他征战沙场,算是有过命交情。
若……若她是个男儿……
若她不是总对自己这个心思,他们或许会成为好友。
只可惜……
沈清絮笑的没心没肺:“秦寒因,人生短短数几十载,你我如今年岁也算过了少半,剩下多少年呢?”
“我既心中对你有所求,那便该不留遗憾勇敢去求,倘若我明知自己心中对你的喜欢,却还是无所作为,那百年后回过头来我该多后悔?”
“所以啊,秦寒因,大公子,我不想让自己徒留遗憾,你便随着我胡闹吧,总有一日……我……我……”
她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但秦寒因望着她,脸上神色不变。
沈清絮忽觉得心中刺痛:“总有那么一日,我会迷途知返,会的……”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这句话说的底气不足十分动摇,竟也不知究竟是在说给秦寒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秦寒因觉得头疼,话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打算说什么了,摆摆手:“你下去吧。”
沈清絮会心一笑,摇着下唇偷偷瞧他两眼。
“那我先下去了,大公子若有事可随时传我。”
秦寒因:“……”
堂堂沈将军的宝贝女儿,当真是一心跑到秦王府当起了仆从。
“大哥,你既觉得她烦人,索性说几句狠话让人知难而退啊。”
秦寒因苦恼道:“话我不知说过多少,可沈清絮此人当真难缠,姑娘家这般的,世无其二,独她一人。”
秦兆寻摇着手中折扇,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眯:“听说沈清絮今日险些被偷的宝贝是半块破玉……”